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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归来话碰撞――访迟子建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07月05日11:40 黑龙江日报

  耳目一新的中国作家

  5月15日,迟子建登上了前往悉尼的班机。她在悉尼的日程被主办方乔伊斯基金会安排得满满的:在悉尼作家节上作一场报告会,参加她的新书《格里格海的细雨黄昏》(英译本)的新闻发布会,还有一个她的大型作品朗诵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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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报告会上,迟子建讲了自己的创作经历和故乡生活对她创作的影响,还举了许多创作中生动的小例子,引来全场一阵阵的掌声。应听众要求,她还即兴演唱了《松花江上》。

  随后赶来的澳大利亚著名翻译家、悉尼大学教授梅波·李兴奋地对迟子建说:“你的报告太好了!本来这个时间段不好,悉尼人又不熟悉中国作家,所以我是特意来给你捧场的,想不到竟是满场!”第二天,澳大利亚许多报纸以“耳目一新的中国作家”为题,对此事进行了报道。他们认为,大部分中国作家作报告时给人的印象是拘谨和程式化,而迟子建的报告不仅轻松活泼,还与现场听众进行了生动的交流互动,令人耳目一新。

  穿凉鞋的女市长

  回味澳洲之行,迟子建感慨很多,她讲起了一位令她印象深刻的女市长。

  “参加达尔文作家节的时候,主办方通知我,说达尔文市的市长要接见中国作家。我当时就以为是一个礼节上的接见,因为许多地方都这样做,国内国外一个样。想不到接见地点被设在了一个会议厅里,而且是对外售票。女市长如约而至,她穿着轻松随意的T恤衫和凉鞋,也不见前呼后拥的随从跟保镖。台下观众只坐了半数,她却毫不在意,依然与我谈笑风生。”

  “更令我惊讶的是,女市长竟然没说一句官话和套话,她问的问题都很专业,譬如景物描写在作品中会起到怎样的作用?你作为女性参与社会生活和文学创作,会与男性作家有什么差别?一个人的生活和经历对他的写作有什么样的影响?等等。我想她一定是做了精心的准备,也由此可见,她一定是具备了很好的读书习惯。”

  “我由此想到,无论是在巴黎、悉尼还是欧洲其他什么地方,我都会看到满城的读书人,他们在地铁里读,在公园里读,在咖啡馆里读,在任何一个公共场所读。而绝不像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喝酒、打牌或者高谈阔论。我们的民族还没有养成一个良好的文化习惯,尤其是现在,许多文化人和知识分子都不常读书了,何况是普通民众。”

  趣味盎然的作家节

  参加过许多名目繁多的“节”的迟子建,对这次的三个作家节颇为满意,认为它们充满了“人情味”。

  她描述说:“达尔文作家节的开幕式,是以当地土著艺人的歌舞表演拉开序幕的,虽然当天来了许多官员,但作家们依然带来了自己的家属,孩子们自由自在地奔跑,作家们手持香槟三三两两地在一起畅谈,非常轻松随意。接下来的作品朗诵会更是浪漫温馨,大家在海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让海浪声伴随着自己的作品……”

  在悉尼作家节期间,迟子建还应邀来到了位于澳大利亚有名的风景区蓝山的国家写作中心,“那儿的房子就建在森林里,满目青翠,作家们自己劈柴、生壁炉,联欢、跳舞,当然也讨论文学,过了9天自由自在的原始生活。以前我出门的时候,从来没有写作的冲动,可这次在蓝山,我用6天的时间就写了一部短篇小说,一万多字。”

  由此,迟子建谈起国内各地争相举办的这样那样的节,大多如出一辙,形式千篇一律,内容乏善可陈,严肃有余而趣味不足。各个“节”之间没有拉开距离,形不成自己独特的面貌,当然也不会吸引世界的目光。

  常演不衰的《大河之舞》

  本次行程的最后一站,迟子建到达爱尔兰首都都柏林,她说最大的惊喜,就是看到了《大河之舞》。

  她亲身感受到《大河之舞》的演出盛况:“票早在一周前售光,我们在剧院门口苦苦等待退票,售票人告诉我们,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大河之舞》在本土常年上演,但依然久演不衰,想看演出一定要提前一周订票。而且,它在海外的演出订单也已排到了两年以后。演出开始前的5分钟,在我们的苦苦恳求下,售票人终于拿出两张预留的包厢票,神情中还满是照顾我们旅游者的样子。”

  “当时我就想,人家的经典为什么就保护得那么好?不仅在世界上受欢迎,在本土也常演不衰。买票进场的大部分观众都是本地人,为什么他们可以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去看《大河之舞》?因为它确实经典,确实让人感到快乐。”

  迟子建又说:“我们的戏剧总是在讲改革,却从没想过到底应不应该改革?能不能在经典上动刀子?观众不进剧场,或许并不是形式出了问题,而是我们对于内容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这些年我们一再讲改革,殊不知经济可以改革,文化却不能轻易改革,更不该反传统。就像人艺那些经典剧目《骆驼祥子》、《雷雨》等,我们就应该承认它是经典的、完美的,只要好好地继承下去,何须再改?就像托尔斯泰的小说,你怎么改都不会有原著精彩!”

  此次海外之行,迟子建说她最大的收获是对本土文化有了一个清醒地认识:“澳大利亚并不是一个历史和文化很悠久的国家,但她的建筑和文化、她的人和事,都带着很深的文化印记,让你感到它是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的地方;爱尔兰更是如此,传统文化在那里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而我们这几年,仿佛都在盲目学习所谓的先进。美国是什么?就是富人炫耀财富的地方!我们在盖美国一样的高楼、看美国制造的大片、接受美国的快餐文化的同时,把自己的风格、自己的传统都丢失了。我们应该深刻反思自己,一个民族想要立于世界,仅仅经济发达是不够的,她必须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文化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

  去年,迟子建获得了由澳大利亚与爱尔兰共同颁发的“悬念句子文学奖”(该奖项以爱尔兰著名作家乔伊斯命名,乔伊斯文学的特点是悬念迭起,故名“悬念句子奖”),她于近期赴澳大利亚与爱尔兰领奖,并于其间参加了悉尼作家节、达尔文作家节和都柏林作家节。她说,此行最大的收获,是在感受西方文化的同时,对我们的本土文化有了一次深层次的反思。(黑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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