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本《白门秋柳》，一直是在上下班的路上。
生活总是匆匆忙忙，反而在地铁或者公车上感觉有闲。黄裳的文字那么美而优雅，总让我觉得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身处人群之中也觉得离尘嚣渐远，看他娓娓道来：“从一片平畴远处发现了淡青色似有如无的一抹远山。”我往往浮想联翩，以为自己在京西的边缘，雨过天晴，燕山山脉清晰可见。
这个题目是借用别人的，因为看书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念头如同夏天的草在疯长，但是无人看见也无人得知。写作总是件寂寞的事情，若非心里也长满了同样无人看见的杂草，恐怕没有那样的文字流淌到书页上，这是我在字里行间感受的东西。
“秦淮拾梦、闲情逸事、驻足闲览、羁旅山川、榆下梦痕、弦中意绪、月旦人物”
单看这些编辑所加上的专辑名字，便觉得是一部旅人的手记，生活总是在路上，牵挂也和行路一样长，风物自然是让人会迷惑或是沉醉，突然忆及旧事，便暗合了一些流传千古的情绪，舞榭歌台，剩得一弯新月天如水。
他的字与人的姿态总带有属于另一个年代的风流潇洒，趣味也是与古典的中国一脉相传，还有名士派作风，笔下的山水和人物自然也因视觉的不同而有了独特的标签。
前期作品如《白门秋柳》、《莫愁湖》、《音尘》等都满载对于家国命运的忧虑，青春少年的浪漫、离乡背井的愁绪，在文字间糅合沉淀。后期作品便开始驻足闲览，文字一贯典雅，然情绪不再泛滥只是从容理智，收放自如，从《兰亭》、《好山好水》、《敦煌》中可见。
黄裳说这是“今日的江南的无声的悲哀”，所以在“渐就倾颓的旧板桥上对着落日寒波，惆怅了许久”。风景与历史交融，或是典故文章，或是残垣断壁，最沉痛也最悲凉，装满了对历史的拷问和追寻、古今文化生活的对比。
整本书中，我最喜欢黄裳写成都的一篇《闲》，与他的另一篇写北京的《在三里河》连起来看，有趣之极。闲与忙的对比，尤其对北京的那声抱怨“太大了”，如此大夏天的，看的人自然是心有戚戚。
读这本书的时候不免想起他的另一本《旧戏新谈》，黄裳一肚子的故事和典故不急不徐地铺开来，那个时候，地铁里昏暗的灯光与鼎沸的人声都渐渐离我远去，只是觉得心里长满了一天一地的野草，这是一些逝去已久的古典情怀。
书评人郭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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