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宣布封笔了,而且要与文化界彻底拜拜。旧时的文化人也有涉事封笔的,但并不郑重其事来宣布,因为封笔是极其私人的事,又常常有说不出口的原因,比如和新的政权不合作了什么的,明代遗民中这号人物多的是。然而余秋雨选择了大张旗鼓公告天下,他甚至还说出了种种封笔的原因,诸如有人跟他过不去,媒体对他不公正,少数传媒坚定不移地造谣和诽谤。
古远清、朱大可们都直截了当地说,余秋雨总要在新书出版之前宣布封笔,这回依然是在作秀,好让人对他的绝版书格外重视,纷纷掏腰包买来珍藏。我不想揣度余秋雨是出于商业策略,还是真的打算隐居———这年头隐居是件很奢侈的事,先得有金条垫底。余先生的书那么好卖,想必良田美屋不成问题。他到底封不封笔,暂且不去理会。
借助封笔新闻,余先生来了番告别表演,对外界进行了全面回击,同时为自己做了极好的辩护,听上去很美,但与事实相去霄壤。笔者不得不再当一回他所讨厌的恶人。单说文史常识错误这一端,金文明是位功底很好的编辑,他能费心找出那么多硬伤,若我是余秋雨,感激还来不及———如果对学问还怀有敬畏之心的话。可是余先生却搬出“学术等级”来,觉得任何人都来挑毛病是不正常的。殊不知“一字师”、“不耻下问”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基本的品德。他也许没有看过《文史知识》中吴小如先生对他的批评,所以才拍着胸脯指责金文明:“看过《文化苦旅》的人,包括已经去世和活着的一流大学者,为什么他们没看出来就你看出来了?”说吴小如是大学者,想必余先生不会有异议,他在文中指出余秋雨将“致仕”理解为“做官”,和本意“退休”是完全相反的。这样的常识都能弄错,余先生无论如何不能用“我的书涉及范围广”,就轻描淡写置之度外的。
我并不否认余秋雨做过很好的学问,写过很好的文章。后来之所以麻烦不断,不是媒体或是批评者存心不良,而是自己摊子铺得太大,他要在各个行当充当权威,又过于自恋,不肯有半点谦虚,自顾不暇在所难免。你看,就要告别文化圈了,他还不无得意介绍自己的书如何畅销,以为畅销和价值是等同的(他的书发行量和《故事会》没法比),并且汹汹然让批评他的人拿出著作和他的比比,看看谁的厚。金文明我并不认识,但恰好看过他一本《金石录校注》,相信凭余先生现有的文史功底,是断断做不了的。薛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