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人梅花落
初夏的上海,是唯美而绝望的阅读。使用这个比喻的时候,我更想用它来形容我对《巴别塔图腾》的理解:那些翻开就不忍合上的崩溃,一瓣一瓣。如梦幻泡影的“巴比塔”,我们坐在塔下,天空是一片虚构的花,刺入眼帘。
他在尘世中孤独地搭建着他精神的“巴别塔”。这无法不让我回忆起伯格曼在1980年拍摄《傀儡生命》时说过的一句话:“它在讲两个被命运结合的人,既分不开,在一起又很痛苦,徒然是彼此的桎梏。”我想把这句话送给两个李云枫———一个是虚构,一个是真实。我打这些字的手指很冷,甚至看不见车水马龙的窗外,那些像蚂蚁一样的人群,漆黑。
是的,除了漆黑就是苍白,除了恐慌,还有什么能让我们不对匆忙的人生,怀揣醉生梦死的犯罪感呢?如李云枫《黑暗之墙》系列,幽魂一样闪现的残肢,葵花,切开的血管,飘落的旗袍……,抑或是我们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习惯自相残杀的动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心。我在面对李云枫的痛苦时,也在面对自己的痛苦。
不是说痛苦就一定是个好东西。但对于李云枫来说,大概正是由于这种痛苦,才让他获得了创作的激情,在内心的大地去天马行空。我惊讶于他作品中那种温柔的粗暴,带给我们现实与虚构之间徘徊的撕裂感。在充满戾气的头颅和血管深处,因为一些肃静的花朵,就让整个画面呈现出了祥和。这是境界,更是修为。有点老子精神中“天地不仁”的意思。
阅读李云枫的作品,是一种残酷的享受。如同反省人类无法自拔的自虐情结,生活如同一面镜子,“一切无法掩饰/镜子以可怕的真实,反照世界/而世界在镜子中一片虚幻”———(李云枫《镜像》)。直击人心的句子,他把集体的伤害,转嫁成了个体的叙事。
在虚与实的处理上,李云枫似乎更倾向于悲剧意识的探究。以一种诗意的方式,把哀艳如梦的生命,复归到哲学的终极关怀里。
真正的爱就是牺牲,李云枫在为他的艺术殉情。在这个没有英雄的时代,多年以来,我们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岁月,窒息在自己的冷血无情中,我们的心灵是死亡的海———“没什么好哭的,因为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