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已经逝去、然而却震撼心灵的历史是动情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昨日的世界”。由于时空的距离，我们的回忆构成了一种审美的意绪。
正因为回忆重新勾画了一个世界，所以斯蒂芬。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的副标题干脆就叫做“一个欧洲人的回忆”。它让我想起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在淡淡的哀愁之中，历史被拉进我们的心灵深处，在这里不断地旋转，不断地变幻，最终使我们从流动的
无聊中挣脱出来，触摸到生命的本体。
这个茨威格自然就是那个写出《异端的权利》、写出《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的那个茨威格。他就是那个奥地利的著名小说家、传记作家，那个被称为“心理现实主义大师”和“灵魂的猎手”的天才。他也是那个犹太人，那个著名的和平主义者。
他一生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欧洲的平静，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惨烈，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绝望，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无可挽回的绝望。
这颗天才的心灵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以他的作品和行动向世界做出了自己的和平和人道理念的证明，但人类的相互残杀将他的热望彻底粉碎。《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这本笔调优美、透着淡淡的忧伤的回忆录便是他在二战正酣时的1939年至1940年写的。这是茨威格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
《昨日的世界》以茨威格的亲身经历为主线，不断地出现他对欧洲社会的描述。由于茨威格的特殊身份，他不仅游历过欧洲许多国家，在欧洲的文化中心维也纳、巴黎等地居住过，并且他与许多欧洲文化名人，比如罗曼。罗兰、托马斯。曼、霍夫曼斯塔尔、乔伊斯、勃兰兑斯等人都非常熟悉。这种“欧洲人”的“身份”使他的经历和欧洲社会融为一体，对自己的历史的追索实际上是对自己置身其中的欧洲社会的回忆。这使得这本回忆录具有了一种真实史料的历史学功能。“昨日”的那个欧洲世界，由此被不断地扫去历史的烟尘。
如果说《追忆逝水年华》是在缓慢的叙述中让“意识流”把人的心理外衣一层一层地剥去，那么《昨日的世界》则在充满忧伤色彩的叙述中烘托着时代的狂风暴雨，并袒露一个和平主义者、一个对人性曾经抱有美好期待的犹太人的心灵轨迹。在那个激越、动荡不安、在生与死之中承受人性的罪恶，也承受良知的拷问的时代中，一个渴望自由与和平的人的经历已经让心灵在不断地煎熬中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如果说个人的命运也是整整一代人的命运，那么正如茨威格自己所说的：“我之所以自己站到前边，只是作为一个幻灯报告的解说员；是时代提供了画面，我无非是为这些画面作些解释，因此我所讲述的根本不是我的遭遇，而是我们当时整整一代人的遭遇。”
（《昨日的世界———一个欧洲人的回忆》，斯蒂芬。茨威格著，舒昌善等译，三联书店1991年出版，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5月再版。）
石勇[ 责任编辑：罗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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