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代》杂志1979年第一期发表白先勇《永远的尹雪艳》，开启了内地文化场域对台湾文学的介绍，一直到今年四月余光中以《左手的掌纹》获得第二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3年度散文家奖”，两岸的文化出版交流已经走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
回顾这段从混沌期，经过1990年9月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颁布，该法于1991年6月1日实施；到了两岸先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随着出版与全球化的关系愈益紧密，
加之网际网络的冲击，所以华语出版的未来走向，备受欧美等先进出版国家的关注。
内地出版走向多元
自1979年以来，内地一方面不断引进白先勇、陈映真、钟肇政等台湾作家的作品，并且逐渐在各个学术单位与大学形成专门的研究机构，同时形成了一门台湾文学研究的课题。另一方面则出版高阳、柏杨等人的作品，可谓雅俗各有一片天。现在，内地的出版市场愈来愈开放，更是逐渐走向了多元化。
我们先从文学类看起，从上世纪80年代的三毛和琼瑶、上世纪90年代的张爱玲、世纪之交的痞子蔡，到了两年多前的王文华，似乎可以看到内地爱情小说的流行趋向。特别是自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一直到现在，全球经济仍处于低迷的情况之下，内地仍然保持了每年百分之七以上的高经济成长，近几年来可以说是在经济的快速成长上，加速了社会结构的快速变迁，连带着也可以说是社会结构向纵深变化的时期，尤其像北京、天津、上海、重庆和广州等一些城市，几乎是每三个月一变。在这般前提下，人们面对社会经济快速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往往会寻求不同于过去的阅读乐趣，因此王文华这种有趣的“无厘头”爱情小说，就成为前一段时期“小资”的流行时尚。
此外，高阳的历史小说自上世纪80年代《胡雪岩》系列开始红起，到上世纪90年代末期的《红楼梦断》系列，一直到最近推出他的作品精选9种14部18册，例如：《慈禧全传》系列等，始终都有一批忠实的读者。而柏杨版的《资治通鉴》也曾经在内地流行一时，现在则以《柏杨回忆录》为主。加上近年来推出的，高拜石《古春风楼琐记》与唐鲁孙的京味杂文，就好像“少小离家老大回”，回到原乡一样，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这些以传统历史文化为背景的文学创作，几乎都能在内地出版市场上找到他们应有的读者群。
而蔡志忠改编自传统经典的漫画，例如：《老子说》、《庄子说》等，不但引领了上世纪90年代的风骚，而且也扭转了内地过去把漫画当做一种教化的工具，逐渐转变为一种休闲的阅读。特别是近三年来引进的畿米的绘本，在内地热卖的现象，反映了内地将图文书当做一种流行阅读的倾向，所以像敖幼祥、萧言中等台湾漫画家也都纷纷登陆。
非文学类则自上世纪80年代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开启了通俗历史读物的先河。到了90年代后期，著名学者南怀瑾《论语别裁》、《金刚经说什么》等作品正式在内地出版，至今仍然陈列在各大书店的书架上，成为长销的哲学读物。并且陆续引进钱穆的《中国历代研究法》、《中国思想通俗讲话》等作品，逐渐培养出关心传统文史的读者。到了今年五月桂林全国书市，更是一举引爆了这位已故国学大师的《人生十论》、《晚学盲言》等书的热卖。同一时期，集结了黄仁宇史观的《大历史不会萎缩》论文集，与孙隆基《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则提供读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读传统的历史与文化。
台湾出版以纯文学为主
台湾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先是两家出版社不约而同地出版了《鲁迅全集》，一家复印30年代的版本，一家则重新排版80年代的注释版。同一时期，柏杨挂名主编的《新时期大陆作家作品集》，包括了韩少功、张承志、史铁生等十位，则是由当地学者陈信元编辑的第一套内地作家作品的精选，成为引进内地当代文学的先声。
1987年之后，内地作家沈从文、阿城、残雪等成为较早授权台湾出版社在台出版其作品的作家。新地出版社继出版阿城的《棋王·树王·孩子王》畅销之后，又先后推出内地作家的《经典文学卷》与《女作家作品卷》多辑，海风出版社则推出了包括鲁迅、巴金、老舍等二十多位作家作品的《中国新文学大师名作欣赏系列》。这一时期风云时代出版社也出版了诸多以纪实文学、人文科学为主的内地图书。从鲁迅到内地当代文学，在90年代以前这短短的三年多，可以说是台湾引进内地文学作品的高峰期。
到了90年代，更是积极地引进内地先锋派小说家的作品，例如：莫言、李锐、余华、格非、叶兆言等人的小说；并且备受台湾文化圈的注目。其中尤以古华《芙蓉镇》、苏童《大红灯笼高高挂》（原名《妻妾成群》），由于有影视产品的助力，而成为那一时期比较畅销的图书。而王安忆随着2001年接受龙应台的邀请到台北访问，加上她较早引进的《长恨歌》等作品，奠下的良好基础，所以目前她的作品，已经成为当地出版社竞相出版的对象。
此外上世纪90年代中期，余秋雨的《山居笔记》、《文化苦旅》，不但登上了文学类畅销书榜，开启了文化散文在当地出版的趋势；同时也形成了一股传统的文化热，引发了一批读者对祖国历史文化的关怀。
由多元走向一体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随着两岸著作权的保护愈来愈严密，到了1996年詹宏志提出华文出版市场一体化，就像英语系国家一样，可以在英国、美国、澳洲等地同步的出版；加上今年底，内地出版物的批发市场将如期对外开放。
今年六月配合白先勇策划青春版《牡丹亭》的演出，两岸同步出版的《姹紫嫣红牡丹亭》、《白先勇说牡丹亭》，已经成为新闻话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我们期待这种两岸同步出版的情况愈来愈多，逐渐由多元走向一体。
更希望有一天，也像《哈利·波特》一样，不但在英语系地区畅销，并且进一步成为全世界出版市场的畅销书。两岸出版由多元走向一体的格局，应该是今后华语出版工作者认真思考的方向。
吴兴文（台湾远流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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