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从电影《手机》开始,“大型男性教育剧”一出接着一出,《普拉东诺夫》很容易看作是属于这样的“类型”,然而本文作者认为,这部剧是关于“艺术”的。
好友去了趟欧洲,发回稿件告诉我说:“生活高于艺术。”因为“我们首先得挣扎活着,然后扮演起观众或艺人的不同角色,试图擦亮自己;然后才是艺术,并努力为艺术而
炼得纯粹。”
对于很多活在当下的人来说,生活高于艺术当然不是问题,因为对他们来说,生活和艺术本来就应该是分割的;但对于普拉东诺夫来说,分清楚生活和艺术是个难题。也许对他来说,生活本来就是艺术的一种形式。
国家话剧院正在首演的话剧《普拉东诺夫》讲述了一个放之四海、任何时代而皆准的故事,它与人的突围与自我救赎有关:花花公子普拉东诺夫最初因为爱而四处留情,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承担“留情”带来的后果,结果毁坏了所有人的幸福,自己也死于情人枪下。
按照中国式的欣赏逻辑,普拉东诺夫的死很容易被理解成是花花公子的罪有应得———事实上,不恰当的剧本剪裁和舞台处理也加深了观众的这一错觉,这当然不是契诃夫的本意。契诃夫在原作中着力强调了普拉东诺夫身上的“现代不确定性”,照我理解,他实际是我们每个人的影子———人人都面临着普拉东诺夫式的困境。
抛开这些口号,其实我感兴趣的是:普拉东诺夫为什么愿意活得像个小说的主人公?以及,谁给他提供了这个小说的舞台和素材?按照《圣经》的说法,人生而有罪,因为人有欲望,而普拉东诺夫刚好处于欲望的交叉口、万恶的欲望之源。欲望是生活的动力,也是悲剧的润滑剂。当所有人都能为自己的欲望寻找一个道义的出口时,普拉东诺夫就必须承担责任,因为他是生而有罪的,而其他人都是被诱惑者。
在全剧最后,索菲亚终于决定抛弃丈夫、抛弃庄园,跟随过去的男友普拉东诺夫远走高飞,但是仅仅三个星期不到,曾经的天堂就成了另一个火坑。
多么可怕的命运,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放弃,但是谁也无法逃避轮回。
而当轮回发生时,谁来承担责任?
烈性的索菲亚最终了端起了猎枪,朝普拉东诺夫扣动了扳机。艺术结束了,生活开始了。只是,艺术可以重演,生活却不可以复制。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