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来源:域外杂记 刘 媛爱的巴黎式
皮埃尔原本在商科读经济,两年前他迷上了电视,为此走进八大钻研电视制作。皮埃尔最出名的外拍作品是《四十分之一秒的爱情》,这部短片得到了八大教授们的推崇,大家都知道了在瞬间流逝的景色中捕捉令人感动的镜头是他的强项。除此之外,阳台上种水果、和抄牌员打岔、坚持买彩票……种种现象表明皮埃尔活得相当法国。和皮埃尔熟悉后,我发
现与其交谈不是件轻松的事。他的反应快得像闪电,有时候还会流露出一些令人惊异的认真和固执。只有在吃饭和拍片子的时候,皮埃尔才收起敏锐,安静如水。这种反差让我只能说,皮埃尔深具法兰西气质。
2004年年初,皮埃尔接下一档电视节目,我们从同学变成同事。他对节目的设想超乎我的想像,他对历史和地理的熟悉程度也超乎我的想像,而最令我惊讶的却是他的巴黎式爱情。一天,在影棚里吃饭,皮埃尔突然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你需要一个爱人,巴黎爱人。这样你以后想到巴黎的时候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如果你同意,我来爱你。我摇着脑袋说,快别开玩笑。皮埃尔温文尔雅地笑,没开玩笑。听完这话我迅速地找了个理由,在中国爱情是从友谊开始的。咱还是先做朋友吧。皮埃尔觉得此话很东方,此后逢人便说,她是我的朋友。
夏天,皮埃尔人间蒸发。八月接到一个电话,皮埃尔说,刘,我在中国旅行。今天看到一本书《别拿人不当畜生》。我告诉他,错了,是《别拿畜生不当人》。他挺认真地辩解,这个名字是说它们可以等价互换吗?中国的话,换种说法意思就不一样吗?我想他的认真劲儿又来了。皮埃尔继续说:我问过,你们中国人不是先友谊后爱情。你们不愿意直接拒绝,这和我们的习惯不一样。
几天后,皮埃尔回到巴黎。他带来不少国内特产。我们的合作依然默契,皮埃尔潇洒地表示,先爱情后友谊,是爱的巴黎式。正在白话郑平遥远的城
我的家乡是个小县城,一条主要马路叫东风街,从城东一直通到城西,小城人戏言:一泡尿能从城东撒到城西。小时候跟同学小伙伴打赌,常说:谁输了谁顺着东风街跑一趟。到北京之后不久,哥儿们忘了为什么事打赌,我出主意,输的一方从长安街最东边跑到最西边,赢的一方骑车跟着看景儿。那时经常参加迎春环城赛跑什么的,没当回事,北京一哥儿们坏笑:长安街最东边一直通到通县,西边到首钢大门,跑死你。我问:大约多远?人家说:不远,也就一趟马拉松的距离,40公里左右。
很小就跟全国人民一样听说过十里长安街的说法,没想到一条大街能不拐弯地直筒筒伸40公里。介绍北京的书上都说北京有世界上最大的皇宫,有世界上最大的广场,我一直以为长安街还是世界上最长的街道。(后来有人告诉我,加拿大多伦多的央街才是世界上最长的街道,将近9公里,我想可能那条街因为9公里都叫央街才成了世界之最。)
表妹文萍到清华上学,姨和姨夫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她在北京就你一个亲人,你得多照顾她。我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应着。过年回家,姨听说我半年才去看了表妹两回,跟我急了。我辩解道:姨啊,太远了,我在南郊的大兴,清华在最北边,我去一趟路上倒车等车,得三四个小时呢。姨不信:少蒙我,再远能远过咱去外婆家?咱哪年不去几次啊?我外婆家在我们县最偏远的山区,每次进山,我们两家都得跟远征似的准备好几天。后来表妹生孩子,姨自己来北京,我带她从清华到大兴走了一趟,坐的是出租车。姨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后来就不停地看计价器,越坐越不安:毛啊,这都四十块了,还有多远哪?我看看才刚到莲花池,答道:走到三分之一了。我姨一路上再也不说话了。到了大兴,飞快地开门下车,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跟逃离火灾现场般的利索。回了家姨就跟我妈说:真冤了你家毛了,真是不近啊,好家伙,我都觉得那车快开到咱家了。
前几天同学来北京出差,饭桌上问我每天上班远不远。我说还行,不堵车的话大约四十分钟,也就十多公里吧。他剔着牙摇着头:我们小地方好啊,出去十公里就有外出补助了。职场红楼沈威风丫头看不起填房
大学时候的同学,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士,前段时间被他们公司派去香港,任香港分机构某个部门的头头。我们听到消息,就开始危言耸听,告诉他香港文化跟我们内地文化隔绝多年,沟通起来比鬼佬还麻烦之类的。同学听了心里也有点打鼓,听了我出的馊主意,去租了几套TVB的办公室偶像剧回来学习。很少看电视的他,一看就入了迷,五迷三道地说香港女孩子虽然不漂亮,但好像很有气质,办公室这么多恋情,从开始到剧终,男女朋友换来换去的。于是他就带着一副老鼠掉进了米缸似的白痴表情,兴冲冲地去了。
这个月他回总部述职,好事的朋友问他香港办公室恋情进行得如何。同学垂头丧气,说正跟总部磨蹭想不去了,还是呆在北京老地儿好。他很懊恼地说:“说起来,我是部门领导,他们在我手下打工,这就好比我是太太他们是丫鬟,地位在那儿摆着呢。何况,我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可是别说有气质的女孩子了,那群师奶竟然都老是拿白眼看我。”
自称经常去香港旺角踩点的小胖师兄就说了:“你的确是太太,他们的确是丫鬟,只不过你是个填房的太太,他们是有脸的丫鬟,其中的奥妙大了。”同学不解,我就抢着说这个我懂,贾府的规矩姨太太是半个主子还比不上丫鬟,大家可以明着不理她。填房的太太地位就比较尴尬,丫鬟表面上拿她当太太,暗地里还是看不起她。比如尤氏,同时跟凤姐说三道四,好像很熟,但看她到李纨房里,要洗脸丫头素云就拿自己的胭脂给她用,李纨说这不像话,尤氏还忙说不打紧。小丫鬟炒豆儿捧了一大盆温水给她洗脸,也只弯腰站着,并不跪下。丫头银蝶都看不过去了,尤氏还是说:“横竖洗了就完事了。”洗了脸去老太太那儿,跟一伙丫头们一起吃饭,给她添的就是下人们吃的白粳米饭。还是老太太开了口,鸳鸯才说叫人去取三姑娘的饭。尤氏还忙着道,我这个就够了,鸳鸯道,你够了我不吃那个啊。这事儿,任凭换哪个得脸不得脸的主子出来,都不会发生,可见小家子出身的填房在豪门势利眼奴才面前的地位极低。
同学还是不解,说那他们凭什么把我划到填房的范围里去啊。小胖师兄笑眯眯指了指他说:“你看你,灰色笔挺西裤,黑色锃亮皮鞋,配上白色运动短袜,你还不是一个样板填房?”同学低头看了看,红了脸:“哦,难怪那群师奶没事就大声说‘龙子行大减价’‘三千块就能买到西装了’‘现在的世道啊’之类的话,敢情是在说这个啊。”虚心态度徐昕旅游不问年纪
记得去年电视里经常播一则公益广告,讲的是双休日一位母亲在家做了一桌好饭,结果儿女们一个个全都有事没有回家,留下老人独守空房。画外音说:“别让你的父母感到孤独。”今年这则广告又有了新版,一大帮老年人自己组成了旅游团到各地游玩,充分享受晚年的美好生活———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不禁为它叫好。
前两年去埃及的自费旅游刚刚开放,我就盘算着让父母出去看看。去旅行社打听了一下,一家人到埃及玩一趟,少说也得花5万块钱———要知道,这可是我在大学工作年收入的两倍。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埃及之旅呢?所以,赚钱要趁早,我要赶在爹妈老得走不动之前,让他们周游世界。
在我们的传统观念里,人一上了年纪就再也不愿四处动弹了,一来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二来也怕给别人添麻烦。其实在很多西方国家,旅游的黄金年龄从65岁才真正开始(欧洲一些国家的退休年龄在65-67岁左右)。这几年我帮旅行社带团,接待的客人有一半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他们没有年轻人陪伴,一个个精神矍铄,走路走得比我还快。我所接待过的年纪最大的游客,是一位88岁的挪威老太太———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只身一人来到一个如此遥远陌生的国度旅游,在我们看来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和这些老年人相处常会有一些有趣的体验。有一回我们乘坐的旅游大巴刚起动,一个老头突然站起来喊道:“停车停车,人还没到齐,早上坐在我前面的那两个人不见了。”我告诉他,人数我已经清点过了,不会有错。可他仍不放心,非要自己下到车厢,帮我再仔仔细细地重数一遍。直到确认那两个早上坐在他前排的游客也在大巴上,才让司机继续开车。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站在我面前的老头儿,虽然穿着一身年轻的运动服,看上去整洁体面,可终究已是一个80多岁的老人了。全车的人都在笑话他的“拎不清”,不知为什么,我却着实有一点感动。动物世界二马西瓜虫
童年时代担任班干部的女生,多半受过男生欺负。顽童想得出来的恶作剧,无外乎拉拉辫子,或是剪掉女生几根头发,还有就是抓了虫子吓唬人。后面一条很奏效,我就经常被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虫子吓得魂飞魄散。有一次他们抓了一只特大独角仙放在铅笔盒里,当时就差点把我吓撅过去,直哭了十来分钟还没停歇。男生们一看大事不好,老师马上来了,少不了一顿臭骂。就有聪明人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东西,放在我课桌上,说是给我好玩的虫子,一点不吓人,求我别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和西瓜虫面对面。
西瓜虫比西瓜小太多了,不过一厘米多点,只是因为该虫有装死的本能,一受惊扰,立刻蜷缩身体呈球状,看上去就像一枚微型西瓜。这样迷你可爱又兼毫无攻击力的小虫子,当然有资格成为调皮孩子最爱的天然玩具。我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捧着两个西瓜虫兴致勃勃地玩耍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痛哭流涕的惨状。顺便提一句,贪玩的代价是惨痛的,我玩了整整一堂课的西瓜虫,在临下课前两分钟被老师逮个正着。老师亲眼目睹我的“堕落”,简直痛心疾首,不仅当着全班的面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把两只西瓜虫扔出窗外。还好还好,下了课再跑出去看,那两只傻家伙还抱成团一动不动呢。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天伙同狐朋狗友跑学校花园去找西瓜虫,找到的西瓜虫按从大到小排好队,参加名目众多的各项比赛。比方说比大小,比谁先缩成团,甚至还有比赛跑步,当然西瓜虫怎么跑也跑不快,屁股一扭一扭的样子反倒成了我们的乐趣。书上说西瓜虫学名鼠妇,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顾名思义,鼠妇者,大概是雄性鼠类之异性伴侣吧?真是莫名其妙。更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老师和父母几乎都异口同声地告我们,西瓜虫是害虫哦,会把很多蔬菜的根啃坏,这种东西,你们怎么可以玩呢。
奇怪,害虫的身份和西瓜虫本身的好玩似乎没有矛盾啊。更何况,我从来不以为少吃点蔬菜会有什么不妥,可是少玩一天西瓜虫,我一定会浑身乏力……这也许就是只有孩子才有的单纯想法,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一样事物,有让我不吃蔬菜的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