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巨大的、滑动着的矩形和三角形、斜面，加上几块纯色的幕布，构成了莎士比亚笔下的经典世界；一片白色，一片黑色，融成了蒙太古和凯普莱特的两个家族；十几个英俊美丽的芭蕾舞演员交织成两个出身于敌对世家的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这就是蒙特卡罗芭蕾舞团10月带到北京舞台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个颠覆了其它所有经典芭蕾版本剧目的现代风格经典演绎。
需要好几双眼睛捕捉的身影
与经典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动辄数十名演员充斥舞台相比，这里的表演人数并不多，但是却占据了更多、更广的舞台空间。不再拘泥于古典芭蕾中的那些教科书上的模范动作，舞者们开始用完全现代的肢体语言来演绎古老的爱情传说。
精彩绝伦的舞蹈在舞剧中从来没有停止过，似乎从任何一个时间片断中截取出任何一名舞者的身影都能够成为可以独立出来单独欣赏的段落，主角、配角、群舞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这样的舞蹈充斥着舞台上每一个角落，让台下的观众们瞠目结舌、目不暇接。
如果说楼台下、卧室中的两段双人舞尚处于人们观念中经典的双人舞概念范围内，那么在激烈的群舞打斗中所有演员突然变成慢动作舞蹈，营造出的将四倍速摄像机拍摄的影带放在普通速度的放映机中放映出来的震撼效果在观众们眼中产生的时空错乱的感受则绝对超出了每一个观众的想象。
找不到“活布景”的舞台
朱丽叶的妈妈作为唯一的一个家长人物参与到戏剧冲突中，古典芭蕾中贵妇人的矜持刻板、苍白无力的人物形象全然消失了，取代而来的却是高贵火热、性感奔放的舞蹈，举手投足间似乎还在暗示着与自己的侄子——朱丽叶的表哥提伯尔特的隐约私情。
给人留下更深印象的人物却毫无疑问地落在了神父身上：经典版本中的那个除了悲天悯人之外毫无作为的耄耋老者在这里变成了洞察过去与未来的先知，变成了整个舞剧的灵魂人物。他在故事的开始就预见到了悲惨的结局，扭曲的肢体语言似乎正在体验着男女主人公将要体验的巨大痛苦。他不再蛰居在城外的小屋中，而出现在舞台上的每个角落，打斗的广场，欢乐的市集，冰冷的墓室……他试图用自己身体阻止时间的推移却无能为力；他化装成表演木偶戏的艺人，用手中的木偶来警告主人公悲剧的来临然而观赏木偶剧的男孩们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正在命运的无形丝线带动中重复着发生在木偶们之间的故事。
剑和毒药被丝带、棍棒与匕首取代
颠覆一切经典的蒙特卡罗芭蕾舞团的舞者们连死亡方式都不放过。在令人窒息的慢动作舞蹈中，提伯尔特手中的棍棒击中了本应该被自己用剑杀死的玛邱希奥的头颅。
在更加令人窒息的慢动作舞蹈中，罗密欧穿过了扭曲的人群，用丝带勒死了提伯尔特，为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报仇。
舞剧的尾声中，朱丽叶手持丝带的两端，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切都与前面神父化妆表演的木偶戏暗暗吻合，而在神父的预言中罗密欧应该用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当我们还在期待着饰演罗密欧的男孩将匕首切入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朱丽叶纤细的躯体下黑色的、三角形的墓碑却俨然化作了巨大的匕首，插进了罗密欧的胸膛。
舞台上的一切都超越了观众们的想象，然而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不是只有这样超乎想象的死亡、这样超乎想象的舞剧结局，才配得上这两个小时的超乎想象的舞蹈表演吗？
期待那个简单却充满激情的舞台
这样的演出无论你是在世界何处看到，它都很难从你心中淡忘，时间荏苒中，反而而化会对它产生浓浓的思念。
10月28日—31日，在深秋的北京，蒙特卡罗芭蕾舞团的舞者们马上就要踏上天桥剧场的舞台。各种关于这个天才舞团的光辉历史、演员等已经充斥了各种传媒的重要位置，然而让我怀念的只有那个简单的但充满激情的舞台——那片好像水晶一样清澈透明却散发着各种迷人光辉的舞蹈，那种超越了一切、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还有那种颠覆了所有经典、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对“经典”二字进行全新定义的完美的芭蕾演绎。
□黄河
(注：本文作者为“新芭蕾舞与芭蕾音乐”论坛的管理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