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警察故事》的票房在国庆节期间继续飙升，向4000万元挺进，取代去年放映的《无间道3》成为近年来的港片票房冠军已成定局。环视十一诸片，《哈利·波特3》对中老年观众杀伤力有限，《2046》显然又是小资们的专宠，而《新警察故事》可谓老少皆宜土洋通吃。警察归来，票房不俗，可那个一再开风气之先、近来遭遇发展瓶颈的成龙复活了吗？他是在榨取英名之下的最后一点票房余热还是老树发了新枝更加郁郁葱葱？
《新警察故事》是成龙的一部近年少见的诚意之作。
你可以说，十几年前《警察故事》里一把雨伞吊在公交车上钻进钻出，比这次大巴车顶的表现刺激得多，你可以说《我是谁》里万丈高楼飞身而下是真功夫，这次的手铐滑翔是假、威亚护身是真，而且显然用了剪接的技巧。可成龙已五十高龄，能在飞速前进的大巴顶部找到平衡，能在简单防护之下从燃烧着的绳子上滑下来，放眼天下几人能为？负责撒娇的蔡卓妍和负责搞笑的谢霆锋，让连场的格斗和爆炸有了轻松的过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安志杰和成龙的两场对打，几乎没有借助地形和器物，就靠成龙的巧妙设计，拳脚也精彩。与比自己年轻30岁的小安格斗，成龙这次未显老态。还有些桥段颇为精妙：当杨采妮得到爱人的承诺，决然去剪引线时，我们以为炸弹必响无疑，可是炸弹邪门地哑了。就在我们松了一口气时，发梢的定时装置又开始生效，观众的心不得不再次提起来。
于是，《新警察故事》再度唤起了观众的热情。也有吹毛求疵之士还是嘀咕，哪些地方用了替身，哪些镜头做了手脚。这是个老话题了，《A计划》里的“钟楼坠落”就是最为人诟病的段落。我重温《A计划》把这场戏反复参研，得到的结果是：肯定用了替身。在片中的三次慢镜里，第一次是掉落的前半部分，未等落地镜头切走；第三次是掉落的后半部分，落地后踉跄走开。这两次成龙清晰地亮出了大鼻子红脸，如假包换。第二次则是个摔落的全景，应该是用了替身。原因有二：第一，完全看不见脸部，第二，落地姿势与第三次全然不同。多年以来，一直有人说，那个替身摔残以后拿了成龙的安家费，才有成龙多年宣扬的不用替身的神话，进而判定成龙刻意作假，不配公众面前那个光洁美好的形象。
我不同意这样的攻击。成龙万千宠爱集一身是因为他的搏命精神，“不用替身”只是这种精神的生动表述。电影本身是耗资糜费的商品，老板要拿出巨额的资金，演职人员要赖以吃饭，成龙的高精尖产品不定养活了多少人。既然是商品，就要成本核算计量进度，就不能半途而废。具体到《A计划》，正片和花絮清晰显现，成龙至少亲自完成了两次那个危险动作，确实无愧于一贯“玩命”的金字招牌。为什么还要用替身呢？具体的内情不清楚，但可以做这样的推想：成龙虽然摔了两次，但动作的“优美”程度差强人意，而他本人已经受伤难以再战，为了保证影片的观赏效果，不得已起用了替身。事实上，第二次摔落从视觉上看是最完美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片场任何一个具体因素都会使这一“罪状”成为合理的选择，这件事决不能抵消成龙有目共睹的敬业精神。在数学上，只要抓住一个特例就能推翻一条凿凿的定理，但看一个人总要观其大概。成龙的电影实践是别人无法克隆的，他付出的除了努力还有鲜血，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
我爱成龙电影，除了特技奇观，尤爱他的一个主张。《A计划续集》里有一段慷慨陈词，其精神几乎隐显于全部成龙电影中，可视为这位银幕英雄出生入死、三刀六洞的“理论支点”。当时，成龙对吕良伟和关之琳扮演的革命党咆哮：“我知道你们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可以号召千千万万的人，把脑袋挂腰带上起来革命，可我不敢这样做，因为我不知道脑袋赔上再失败了怎么办，所以我只想做好一个警察，每一个人的生命在我这儿都是重要的！”这是成龙电影的价值宣言，最能打动普通百姓。
《新警察故事》的最后，成龙重复了类似的意思，当伍佰扮演的父亲为儿子夺食被汽车撞死后，成龙挡住了人们对死者的羞辱：贼也有人的尊严。这话今天听起来很平常了，但成龙把珍视个体生命的价值观在电影里宣扬了20年。为这种坚守，我崇敬成龙。
作者：李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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