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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晚报报道】昨天晚上,浙江百花越剧团在南京文化艺术中心演出的《陆游与唐琬》让南京观众充分领略了越剧的魅力。陆游和唐琬的哀婉凄绝的爱情故事广为人知,但近千年前的这段历史究竟是个什么面目,唐琬又是怎样被休、死亡以及陆游的悼念诸事,前人并没有完全弄清楚。因此,《陆游与唐琬》许多情节是来源于传说,而绝非信史。
南京学者孔祥贤先生经过长期的研究,基本弄清了发生在南宋的“陆唐情事”的面目
,昨天,他向记者讲述了这一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倾城之恋”的真实过程。
为研究读了万首陆游诗
孔祥贤先生早就致力于对陆游、唐琬情事的研究,他告诉记者,对于“陆唐恋”,周密的《齐东野语》、陈鹄的《西塘集》、刘克庄的《后村诗话》、《御选历代诗余》等当时的笔记史料多有记载,但诸家说法不一,主要集中在唐琬被休原因、唐琬如何亡故、唐琬哪一年亡故和陆游和唐琬哪一年在沈园相会等四个问题上。
为了揭开这段历史的真实面目,孔祥贤另辟蹊径,从“陆唐恋”当事人陆游的诗文入手,他把陆游的一万多首存世诗歌都研读了一遍。从中找到了解开上面四个问题的答案。
生不出男孩唐琬被休
孔祥贤说,有人认为,唐琬之所以被休,是因为陆游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姑母)对她不满意所致。也有人认为是陆游父母怕他们夫妻太过恩爱,影响陆游学业,而逼迫陆游休妻。
对于这两种说法,孔祥贤予以了否定,他说,陆游之母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命儿子休妻,因为她要考虑这么做了以后如何回娘家见唐琬父亲的面。而陆游恋妻而荒废学业之说也不成立,陆游所著《剑南诗稿》中并没有说他因为恋妻而荒废学业。
孔祥贤指出,陆游母亲之所以命儿子休妻,是因为唐琬生了女儿,陆游诗《夏夜舟中闻水鸟声甚哀,或曰姑恶,感而作诗》中有这么两句:“所冀妾生男,庶几姑弄孙。此志竟蹉跎,薄命来谗言。”清楚说明唐琬因为生了女孩被休,古代妇女有七出之条:即: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因为生的是女孩,所以陆母可以不顾儿媳是自己的侄女,而命陆游休了她,唐家也不好抗议。
而在越剧《陆游与唐琬》中是这样解释陆母休媳的:陆游得罪了颇有权势的陆仲高,陆母迁怒于唐琬,所以逼迫陆游“出妻”。
唐琬是投水而死
在各种记载中,对于唐琬的死,都是持“愁怨而死”的说法,对此,孔祥贤也提出了自己的独特看法,他说,唐琬应该是在被陆家休了之后,悲痛欲绝,愤然投水自杀的。
孔祥贤的证据同样也是来自于陆游的诗。他说,陆游《夜大雨连明,晨起乃知之》中有这么几句:“鸠鸣去妇却还时……剩欲披衣湖上去,满村芳草正离离”。“去妇”当然是唐琬,陆游说的是,唐琬借夜雨来寻我而我不知道,我晨起发现,要披衣到湖上去寻她。为什么要到湖上去,说明唐琬是投水死的。
而通读《剑南诗稿》卷卅九诗《夜闻姑恶》中,也同样可以觅得线索。该诗后四句说:“天地至大汝至微,沧波本自无危机。秋菰有米亦可饱,哀哀如此将安归。”这首诗是陆游用对唐琬的口吻写的,其实是说,你生前虽危机四伏,但总可吃饱,为何哀伤得投水而死呢?
至于唐琬投水死的具体时间,孔祥贤则从南宋人周密题沈园的两句诗中觅得线索:“梦断香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孔祥贤说,周密游沈园是宋宁宗庆元五年即1199年,陆游75岁。上推四十年即宋高宗绍兴廿九年,即1159年,陆游35岁。这一年,被他休掉的妻子唐琬投水而死。
完全理清“陆唐恋”脉络
同样运用考察陆游、周密等人诗作的方法,孔祥贤还考证出了陆游和唐琬在沈园相会的时间,应该是南宋绍兴廿二年二月二日,时年陆游28岁,距离“休妻”已经有六年,而不是越剧《陆游与唐琬》所说的三年之后。
至此,孔祥贤完全理清了历史上“陆唐恋”的正确时间脉络。他说,陆游于绍兴十三年(1143)19岁时娶唐琬。十六年(1146)22岁时被迫休唐氏,夫妻恩爱前后不过四年。
廿二年(1152)二月二日夫妻重会于沈园。廿九年(1159)三月三十日三更,陆游35岁时,唐琬在禹迹寺南的寺桥投水而死,距离“休妻”已经有13年。
淳熙十年(1183)陆游59岁时,写第一首悼念唐琬的“姑恶”诗,正好是与唐琬结婚了四十周年,为唐琬忌辰的第25个年头,此后陆游悼念亡妻唐琬的诗不断。最后一首悼亡诗写于嘉定元年(1208),时年陆游84岁。金陵晚报记者于峰
(编辑 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