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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言:关于漂泊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10月26日09:11 金羊网-新快报

  故城

  我抛弃了所有的忧伤与疑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召唤我,他正沿着这条路走来。——泰戈尔《采果集》

  突然发现当一个人习惯了漂泊,那么漂泊注定会成为一段苦旅。在繁华的都市我们会
寻个时间寻块土地,让心孤零零的呆在那边。《纯真年代》(AgeofInnocent)的结尾,青春的年华远去了,惆怅与怀念充斥了那段孤零零的造访。谁都知道丹尼尔·刘易斯离开座位的时候,那扇窗口后面一位老人落下了苍茫的泪水,留下的是萧萧秋风下摇曳的落叶和两颗漂泊的心。这段漂泊似乎显得过于孤单和过于凄凉,《金色池塘》(OnGoldenPond)中凯瑟琳·赫本与亨利·方达这对夫妻则选择了相反的路径,他们不再企望迁徙,听任蔓草堙路,让漂泊的心在许久岁月沉淀后变得深沉、隽永。

  我不喜欢后者,即使我的躯体喜欢这种安逸的生活。“我的气味”,用我的一位好友的话说,“就是在天涯海角飘洒的悠悠扬扬的那种,”既不高雅,也不世俗。所以我喜欢《红高粱》,那是一群生活在“史前”蛮荒之中的人们,他们撕掉了人类掩饰内心的外壳,将人类天性最率直、最豁达的一面展现给我。影片散发着野性光芒的人格魅力是对这个古老民族沉寂而压抑的传统人性的反叛,对民族活力的呼唤。然而我发现这种野性光芒渐渐离我远去了,余秋雨说过,“为什么稍稍做点学问,人就变得如此单调窘迫了呢?”,似乎“触手可及”的期望都是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于是,我拼命让自己不要卷入这种漩涡,多些时间品尝点苦涩,品尝点异味。

  前些天读到沈从文的《雨后》,不由得对生活的乐趣重新审视了一番。倒也不是非要从中找寻出清晰的头绪,只是想被大自然层层裹包在山林里,尽染些翠绿的生趣。这种生趣夹杂了沈从文先生那份与世无争的淳朴与恬淡,也夹杂了原始野性赤裸裸的欢爱。从这个程度上讲,《雨后》所蕴涵的意趣与金基德的《初夏秋冬又一春》颇为相似,湖心静谧的寺庙是佛家清净沉思之所,燥热的膨胀和欲望的迸发与之遥相呼应。但金基德的cult意味使得青春的萌动被放肆的欲望牵引,最后远离了原始的恬淡素丽。

  这两天,闲来无事,抽些时光欣赏了候麦(EricRohmer)的作品,纯粹是为了寻找某种期待。有人这样评价《绿光》(LeRayonVert),“当光的漏斗在一瞬间纯化了天与地的界限,迸发出一道夺人心魄的绿光时,那就是一个在缥缈的人类精神家园中印有期待的记忆图腾。”其实,女主人公德尔菲并没有玩世不恭的轻率,她寻求轻灵的腾挪只为逃避。尘世的喧嚣,苟延的欢笑与她内敛的孤独格格不入,她不会吝惜没有必要的尝试,仅仅是为了传说中的绿色奇迹。《绿光》的结尾给了菲尔德一个久久的回报,然而侯麦另一部作品《冬天的故事》(Couted’hiver)则酸涩许多,未了的梦被永远地搁置,往去的誓言被粗心的错误敲打得支离破碎,他们也许还在驻守着曾经的信念,但年华老去已成不争的事实。侯麦的作品就是这样,到底是在幻想中奔突沉迷,还是积极地面对世俗的生活?这些,我们无从选择。

  新浪潮干将阿涅斯·瓦尔达晚年的作品《拾穗者与我》(LesGlaneursetlaglaneuse)曾经让我迷乱了一阵。这不仅是因为72岁的高龄的老人依然能够坚持实验电影的旗帜,更多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比我们深邃得多。从法国画家米勒的名画《拾穗者》中我们看到拾穗者耕作田间,也可以看到黑白的影像记录过去的拾穗者劳作的场景,这些都勾起我们对朴素生活的怀念。然而真正让我刻骨铭心的是:生活的“拾穗者”,在时光的流逝中捡拾旅途中的偶然与发现,收集了人们遗留下来的记忆与感动。瓦尔达才是真正的漂泊的人,她明白这个世界需要在遗忘中被唤醒,她也明白漂泊不在于被认同,而在于在漂泊的路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或许这篇文字也就是为了记录一些琐碎的灵光,供我还能在不久的将来追寻这段缥缈的情愫。或许电影并没有凌驾于生活之上的权利,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从中提炼精神。人世间的精神总是固执而涩郁的,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蕥 嬉/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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