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康杰的脑海里又重现不久前与蓝静相见时的对话：
“给你找到了，又怎么样?”蓝静说。
“起码她可以告诉我，我是什么人！”
“那她呢?你对她还有没有感觉?”
“我连她的模样也想不起来，怎么会有感觉?”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蓝静失望的眼神。
“什么意思?”康杰不解地回她。
“如果她再遇见你，对你还是从前的感情，可你已经忘记她了，她的心情会如何?而且，事隔八年，她生活会不会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你的出现，会不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
耳边风声呼呼，一辆大货车满载货物在前行驶，拐弯处，大车降低了车速。急刹车的摩托车“砰”地一声撞到大车的尾部。负伤倒地的康杰看了一眼摔坏的摩托车，奋力跑向医院。
医院外，雷雳与蓝静手牵着手地走着。雷雳的面庞充满十分愉快的神色，蓝静也仿佛完全接受了雷雳的爱。两人走到车前正准备上车，康杰恰好赶到，望见此情此景，他不禁呆了，大口地喘着气。
蓝静看到身上负伤、神色慌张焦急、满头大汗的康杰，不禁呆然。
雷雳对康杰露出厌恶神色，他搞不清康杰的来意。
康杰根本没有看雷雳一眼，他蹒跚地走到蓝静的面前，喘息而坚定的问：“蓝静，你是不是小羊?”
蓝静惊呆了，一时答不上来。
雷雳愤然上前说你不要在这儿找麻烦?康杰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死死地盯着蓝静：“告诉我，你是不是小羊?”说着，他忘情地上前试图拉住蓝静的手臂。
雷雳反应很快，未等康杰拉住蓝静，已一把将他推开。他大吼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了你?我已经警告过你，什么小羊，别再打扰我的女朋友。”
冷静下来的蓝静恢复了神态，她止住雷雳与康杰冲突，轻声对康杰说：“你在流血，先回去吧。”
“不，我等不及了，五年来，我心里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写信给我的那个小羊，我知道你就是她，对不对?”康杰紧盯着蓝静神情，等待她的回答。
“不是的！”蓝静坚定不移地又说了一遍，“我不是你的小羊，我是最近才认识你的！”
“不，你在说谎……”寂静的医院门外响彻康杰撕心裂肺的声音。
雷雳忍无可忍地一手推开康杰：“够了你，你再撒野，我对你不客气哦！”
康杰一手甩开雷雳：“走开，没你的事！”
雷雳被康杰一手推开，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手扯住康杰衣领，扯开正想冲向蓝静的康杰。推撞之间，雷雳挥出一拳，康杰还手挡格，两人大打出手。蓝静惊慌失错，掩着口说：“你们不要打了。”
挣扎中的康杰仍不断想冲向蓝静，他嚷道：“蓝静，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我早就知道你是……”话没说完，被雷雳乘虚而入，连中数拳。康杰毫不理会，被打倒又站起，站起又被打倒，他只想向蓝静求证，要她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的“小羊”。
蓝静见康杰总是被雷雳打，心里十分难过。
“雷雳，住手！”听到蓝静的声音，雷雳连忙停下，与康杰一起回望她。
蓝静强忍着伤痛，对康杰说：“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是你的小羊。雷雳是我未婚夫。你再缠着我，给我麻烦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康杰像遭到晴天霹雳，不可置信。顿时，他心灰意冷，蓝静已一再否认她不是“小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痛苦而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你会弹那首乐曲?”
“什么乐曲?”
康杰从袋里拿出两片树叶，盯着蓝静吹出《小羊之曲》。曲声划破宁静的夜空，强烈地撞击着蓝静的心房。她惊奇康杰怎么会发现这个秘密，但事到如今，又怎么办呢?
“蓝静，我们走吧。”蓝静被雷雳拖着上车。康杰仍然吹着，丝毫没有理会正在离去的蓝静。他的眼眶里充满泪水，他深信，眼前的蓝静就是小羊。
雷雳启动了车，蓝静仍傻傻地低头思索，心里矛盾又难过。她轻轻回头，只见车后的康杰背对汽车，仰望月亮，吹着《小羊之曲》。
康杰的突然出现使蓝静倍感困扰，坐在车里，她沉郁而又担心，康杰的乐曲凝绕在耳……雷雳留意蓝静的神色，似感不妥，他轻声地叫道“蓝静！”蓝静如梦初醒，“嗯”了一声。
“他与你，从前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雷雳疑惑地问。蓝静侧望着雷雳，没有回答。雷雳又说，“我只是感觉到，你对他好像有点特别的感情。刚才你的表情，真的有点难过。”
“我已经说过了。”
雷雳抢白道：“蓝静，我要你说实话，即使你跟他以前有过那种关系，我也可以接受的，你说没有，我就相信没有。”
蓝静想了一想，决定要否认就彻底地否认吧：“没有！”雷雳松了一口气，自语道那就好了。蓝静说罢望着窗外，凄怨的乐曲声，又在耳边回旋起来……
回到家后，蓝静看到海熟睡在沙发上。坐在儿子面前，百般心事绕上她的心头。儿子醒了，轻声说：“妈，你回来了?”
蓝静摸摸儿子的头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不要紧，外公怎么样?”
“他没事了，现在很好。”
“那就好。”他忽然想起康杰，“对了，康杰找到你了没有?”
蓝静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去找我?”
“是我告诉他的。刚才他在这里陪我，我弹了几首乐曲，当他听到你教我弹的那首曲子时，就像突然疯了一样，问我你在哪里，我就告诉他了。”
听了儿子的话，蓝静感到无奈极了。她想，一切就像冥冥中注定似的，就在今日自己戴上雷雳的戒指，康杰又发现了两人的关系。怎么办呢，她不禁暗下轻叹。
“王海，答应妈一件事。”
“什么?”
“以后不要再见康杰，不要再跟他来往，好不好?”
“为什么?”
为什么?能告诉儿子为什么吗?她只能编个理由：“你的朋友，应该跟你年纪差不多，妈不想你跟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人交住，别让妈担心，好吗?”
海不情愿地点点头。蓝静哄着说：“你明天还要上学，去睡觉吧。”
康杰家内，小凯望着“寻找小羊”的图画，旁边传来安全声音：“想不到你确实有点真材实料，拍得不错。”小凯回头见安全坐在饭桌边看着自己在闸北一带和几次聚会中的照片，傲然一笑说我可是在美国拿过摄影大奖的。
安全说：“看你的外型，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想不到。”
“你自己不懂欣赏就别乱糟踏人，我的外型怎么样，我穿的都是法国最流行的衣服……”
“我说，很少有女孩子既有美貌又有智能，你是万里挑一嘛。”安全学会了拍马屁。小凯一听高兴了直说你眼光够准！安全挑了几张相片想要，小凯不给，说是给康杰的。安全不高兴了，他劝小凯不要期望太高，康杰已经有了心上人。听安全说中自己心事，小凯直否认。正在这时，康杰回来了，情绪低落。
小凯和安全互望一眼，小凯问康杰你去哪啦?看见康杰身上的伤，安全说：“老兄，你最近都在干吗?三天两头的流血回来?又跟人家打架啦?你怎么变得那么好勇斗狠呀?”他一边说，一边找药。
小凯望着康杰，他正喃喃自语。忽然，康杰抬头望小凯说：“她为什么不承认?”
“谁?”小凯不解地问。
康杰走到录音机前，按下钮，播出《小羊之曲》。他自语道这首曲她肯定听过的，不然，她不会有那种神情，她为什么不承认?小凯感觉康杰已发现蓝静是小羊，她问：“你见过小羊?”康杰点点头。“她不承认她是小羊?”康杰又点头。小凯满面疑惑之际，安全找到药过来替他擦伤口。康杰看着安全，眼神呆滞。安全蹲下替康杰擦药之际，康杰突然站起来，痴痴地说：“她为什么要撒谎?”径自走到卧室。
安全再看小凯，小凯也是傻傻痴痴地叨唠着：“她为什么不承认?”
安全傻了，这两个人搞什么呢，说话没头没脑的。
小凯一边听着《小羊之曲》，一边看电视正播放着的法国电影《天使爱美丽》，屏幕上，见女主角在进行一些“偷天换日”的动作，她灵机一动，打开录音机，悄悄取出《小羊之曲》的带子，匆匆离去。
回家后，小凯将录音带翻录到另一盒带里，她踌躇满志地自语：“小羊，你等着瞧，我要你原形毕露，哼！”
第二天上午，小凯偷偷潜进康杰家，悄悄把卡式带放回原处。门开了，安全进来，一见小凯，他吃惊地问你怎么进来的?小凯说你的门根本没有上锁。她问康杰呢?安全说我怎么知道，从昨天晚上回来，一直神神秘秘的，我说小凯，你究竟是不是喜欢康杰?
“干吗?”
“要是喜欢的话，就全力进攻，取代小羊在他心里的位置，他这样下去，真的不堪设想。”
“放心吧，我有一套计划，要那个小羊原形毕露。”
“你知道小羊是谁?”
小凯不想多说：“反正就是让康杰在这件事上有个了断。”
“你决定宰了她?”
小凯没好气地瞪了安全一眼：“神经病。我走了！”
几天后，蓝静在办公室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盒卡式带，不禁奇怪。她没在意，把带子放在桌边，叫来魏姬。魏姬进来后，她把一堆文件推到魏姬面前说：“这是我手上的一些客户保单，转到你的户口里面，以后，就麻烦你替我联系。”魏姬说不干了?她轻轻点头，“雷雳希望婚后我全心全意照顾他，而且，我还可以到他公司工作。”
“你是说真的，你不是要结婚了吧?”
“还没决定日期，可是，我要逐步将手头上的工作交待好，免得发生别的事件。”魏姬很失望，蓝静说，“别这样子嘛，天下没不散的筵席，人总是要成长的，你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魏姬忍着泪点了点头离去。
蓝静无奈地舒了一口气，小凯经过门外，看到了蓝静的表情。见到小凯，蓝静与她打个招呼。小凯看见蓝静桌边有盒卡式带，她装作好奇地指着录音带问这是什么？蓝静恍然拿起录音带说我也不晓得，刚收到的。
“哦，不打扰你了，回头见。”
“回头见。”
蓝静拿起录音带放入录音机，按下钮，乐声响起，是《小羊之曲》。蓝静惊呆了。
远处，小凯望着蓝静呆滞的神情，更加确定蓝静就是小羊。她哼道还不现形。经过写字台，见一沓名片上印着“保险调查员”，她随手拿了几张。
星河餐厅内，蓝静和雷雳与雷霆共进晚餐。雷霆就要回美国了，雷雳劝他到美国后不要浪费时间，争取尽早做一些业绩。雷霆说：“我要像你一样，一边努力练习散打，成为全国散打冠军，一边完成大学课程，取得一个商科学位!未来大嫂啊……”雷霆的话没说完，就被雷雳止住了。雷雳摆出一个眼色，示意雷霆不要放肆。雷霆抿抿嘴说：“蓝静姐，你会不会跟哥到美国去玩玩?”
“现在还没有这个计划。”
“蓝静，那你想不想去?”雷雳问。
“也好啊。”蓝静转而对雷霆说，“我现在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这两个月可能有点困难，我闲下来一定会去。”
“一言为定，我在美国等着你。”
“好！”蓝静一笑，她的笑永远是那样文静温柔，“我去洗手间，你们慢慢谈。”
蓝静走后，雷霆不禁摇头赞叹：“温柔文静、举止大方、秀外慧中、又有艺术修养，绝对是个完美女朋友，我现在总算明白哥你为什么会为她伤透脑筋喽。”
雷雳露出幸福笑容。
半个月来，国栋已经康复，行动自如了。无聊之际，翻翻病床头杂志，其中一本是以雷雳做封面的，他已看了几遍，又拿起来看，心里很高兴。有人进来了，他抬头一看，来者身穿行政服装，手提公文包，脸上还架了一副眼镜，这人是小凯。
“是蓝国栋先生吗?”
国栋见是陌生人，言谈立即变很庄重：“是的，你是……”
小凯递上名片：“蓝先生你好，我是万同保险索赔调查员李兰，听说你这次的病是突发的，你的女儿蓝静又是我们公司的职员，但是程序上还是要来例行调查一下。”
“没关系，你想问什么?”
小凯找张椅子坐下，然后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些文件准备填报，装模作样，国栋毫无怀疑。
“嗯……第一条是要问你，蓝先生一直以来的健康状况?”
“很好的。”
“哦，那这次是第一次发心脏病。”
“是的。”
“这次事故，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小凯说着，偷偷按下袋里的录音机。
“在家里。”说到这，国栋有点吞吞吐吐了，怕说事实会影响女儿，“当时正在跟我女儿谈话……”
小凯有点吃惊：“谈话也会造成发心脏病?蓝先生，请你如实地说，否则可能会影响我替你写的这份报告。”
“是为我女儿的婚事我们吵起来了。”
小凯装作不解地问：“你逼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她反抗?”
“也不是，她只是不喜欢我插手。”
“做父亲的，给一点意见，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因为……”国栋不想说了。
“蓝先生，你这次的医药费索赔高达几十万块，数目不少啊。”
“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女儿曾经结过一次婚。”小凯这下子可是真的惊呆了。“那天，我们说起那件事，原来她心里一直埋怨我，说我支配她，让她一错再错，我心里突然很难过，心血一冲，就昏倒了！”小凯想不到竟发现这天大秘密。国栋继续说。“李小姐，事情真的是这样发生的，我没有骗你。”
“放心，我相信你。蓝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国栋点点头。“这件事故以前，你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就是说，心脏病?”
国栋想一想，点点头告诉小凯：“好多年前，我女儿爱上一个小伙子，可是我觉得那个人根本不能带给我女儿幸福，所以我去打他，可是他怎么也不还手，他越不还手，我就越气，忽然间，心脏就剧烈地跳起来，可是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心脏病发，当时我的学生王伟也在，王伟后来就是我的女婿，他可以证明。”
“这个人现在那里?”
“在武汉。”
小凯陷入沉思中，想不到蓝静背后的故事原来如此凄酸和复杂。见小凯不语，国栋说李小姐还有什么要问?小凯恍然回过神来说没有啦。
“那我的索赔……”国栋关切地问。
“依照你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谢谢你的合作。”
国栋放心，松一口气。
晚上，小凯将从国栋那边偷录的录音带翻录到另一盒带里，边放边停边录边放，还要抹去自己的声音，串成一个理想的带子。
小凯经过一轮剪辑，累极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蓝静啊蓝静，对不起，我这样做，只是想证明你就是康杰的小羊，爱与不爱，结不结婚，至少等他死心呀！”她无奈地看看窗外，天空已现出鱼肚白。
那片鱼肚白的天空同样出现在康杰的眼里，此时的康杰也望着窗外，他彻夜不眠，在想蓝静为何不肯承认自己是小羊……
临近中午，蓝静又收到一封信，信里又是一盒磁带。这次，她急忙地把带子放入录音机中，带子转起来，她听到父亲的声音：“已经是好多年前，她爱上一个小伙子，可是我觉得那个人根本不能带给我女儿幸福，她心里一直埋怨我，说我支配她，让她一错再错，当时我的学生王伟也在，王伟后来就是我的女婿……”
“爸?！”她惊呆了……
蓝静没有察觉，远处，小凯又在偷偷观察她的反应。蓝静的脑海正不断搜索谁是最有可疑的人，是谁做的?为什么?她下意识想到康杰，连忙找出康杰的保险申请表，看见表格上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拨号。
康杰家电话响起，屋内只有康杰一人，他躺在大勇的床上，听到电话铃声，没想去接。铃声不断，他起身去接，铃声停了。他返回床上躺下，望着墙上“寻找小羊”的插画，继续发呆……
放下电话，蓝静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证明什么?”
蓝静家门外，小凯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安全，我是小凯。这几天，康杰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是傻傻痴痴的，昨天又多找了一份兼职，可是晚上又没睡好，眼圈黑黑的，心事重重，跟他说什么都没反应，唉……”
“是朋友，你就应该相信他，支持他嘛?”
“我已经每天煲补脑汤给他喝……”
这时，小凯见因慈从家门出来，忙说：“我有要事，先不跟你讲了，要是小羊出现的话，马上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怎么连你也变得神智不清了?”
小凯紧跟着因慈和海。一路上，她在想如何与因慈接触。
小凯随着因慈来到海的学校，她听见因慈和海与同学互相打招呼。
“王海。”小凯记住了，这个孩子叫王海。他是蓝静的儿子吗?我一定要查清。
送完海回家，因慈打扫房间，门铃响，她下意识看看墙上挂钟，感觉此时应该没有人回来。她去开门，门外是穿着斯文朴实、样貌端庄、礼貌周到的小凯。
“是王海的家长吗?”
“哦，我是王海的外婆！”
“婆婆，你好，王海妈妈在不在?”
“哦，她上班去啦。”
小凯已证实海原来的确是蓝静的儿子，她说：“根据王海的入学记录，他的妈妈叫蓝静，是吗?”
“对，她是我的女儿……你是?”
“我叫陈慧珊，是王海学校里‘学生心理辅导组’的辅导员，今天是特地来替王海做一个家访的，方便吗?”
“方便，请进。”
小凯一笑进入，环顾大厅，见只有因慈一人。她问：“只有你在?”
因慈有点担心地问：“是的，刚才你说什么学生心理辅导，怎么回事?”
“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王海呢，他最近哦……有些心事，好像有点不一样……”小凯边想边说。没想到这话正击中因慈的心事，她忙问海在学校里出了什么岔子?
“问题也不是很大，只是学业有点退步、上课时有点不专心、还有休息的时候也闷闷不乐的。”因慈不禁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小凯乘机追问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就在因慈犹疑应否向外人说明什么的时候，小凯又说，“小孩子的心理很奥妙的，如果有些事情发生了，不赶快纠正，可能会变成将来的童年阴影，对他的成长有很大的坏处。”
因慈吸口气，决定说出家里最近发生的一点变化，这正中小凯的下怀，她偷偷按下袋中的录音机。
回家后，小凯卧在床上，听着录音带：
“……王海的父母在王海还未出生以前，已经离婚了。”
“那他们的婚姻维持不到一年喽?”
“其实他们也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很大程度是受他爸爸影响。”
“王海妈妈所爱的，是另有其人?”
“是的，我女儿本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可是我丈夫不喜欢他，极力反对，最后，那个男孩也毫无音信，蓝静才决定出嫁的。”
“他们分开以后一直没有联系吗?”
“离婚的时候，我丈夫跟他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王海方面啦，可能是我们也算对他爱护有加，他一直也不大在乎他爸爸的事，跟她妈妈的关系也很好，直到最近……”
“最近怎么啦?”
“他妈妈有了男朋友，对方到现在都不晓得王海的存在，因为我丈夫认为这时候最好还是别让男方知道，所以要求王海以后在外人面前改叫他妈妈做姐姐……我想王海是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
录音机里传出沙沙的空带声，听到这里，小凯对蓝静变得同情起来。她想这次原意是证实蓝静是“小羊”，却演变出揭开蓝静可怜可悯的身世。
“要自己的小孩叫妈妈做姐姐，怎么可能，太残忍啦?”录音机里又传来小凯的声音。
“唉……这件事之后，王海就开始变得很沉默，闷闷不乐的，我看在眼里，当然明白小孩在想什么，可是，这件事，我也不晓得应该怎样处理，心里也难过得很……”
关掉机后，小凯不屑地说：“除了懦弱，还有什么好说?太过分啦！”她坐直身子，决定继续她的揭开小羊真面目计划。她把因慈的录音带，以同一手法，翻录到另一录音带里……
万同保险公司蓝静的房间内，蓝静又站在录音机旁边听录音带，带里是妈妈的声音：“我女儿本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可是我丈夫不喜欢他……”
蓝静拿着手上三盒录音带，她终于按捺不住，拿起电话告诉妈妈有事要去医院找爸爸。
病房内，因慈和国栋已在等候蓝静，蓝静匆匆赶到。
“小羊，发生什么事?”因慈焦虑地问。
“爸、妈，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找过你们?”因慈和国栋面面相觑，两人都因为的确与陌生人谈过女儿的事，一时间不敢承认。“你们说实话，最近有个人在我背后调查我，有的话，你们快说出来，我要查出究竟是谁干的。”
“有的，前几天，你公司有一个保险调查员来找过我，问我一些身体状况什么的，她的名片在这里。”国栋说着递上一张名片给蓝静。
蓝静接过名片看：“李兰?不会的，你这份保险根本不用再调查，而且所有手续也都办完了……爸，那个女的年纪多大?”
“大概二十出头。”
“妈，你呢?”
“王海学校有一个学生心理辅导员的确来过家里做家访！”
“王海学校?”
“她说王海最近在学校里，情绪不太好，学业退步，闷闷不乐的，我是将家里的一些情况告诉她了……她看来很斯文，不像骗子的。”
“年纪多大?”
“也是二十几岁吧！”
“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做陈慧珊。”
蓝静拿出手机给海的学校拨了电话，找学校学生心理辅导组陈慧珊老师接电话。学校老师告诉蓝静，我们学校没有学生心理辅导组，也没有陈慧珊这个老师。放下手机，蓝静满脸疑惑，她想不出这个神秘的二十几岁女人是谁?她要干什么?
万同保险公司，小凯的办公室内，她正琢磨着经过一连串行动，仍未能迫使蓝静承认自己是小羊，她已无计可施了。王姗拿着一沓文件进来，这是她要的公司员工的入职申请材料。她从文件中抽出一张蓝静的申请表，见婚姻栏上填写着“未婚”，其他资料确实无误。小凯颓然放下，感觉已无它法。她想就算证明了虚报资料又如何?我只是想让她承认自己是小羊，又不是让她难堪，更不是让她丢饭碗，看来是徒劳无功啦。
这时，魏姬进来说大家打算为蓝静举行欢送会，问小凯要不要参加。小凯不敢相信蓝静要走，她问魏姬这是为什么?魏姬告诉她蓝静准备结婚，已经递了辞呈。
小凯也没细想，她找到蓝静问她为什么要辞职?蓝静笑着对小凯说怎么啦，反应这么大。然后，她轻轻一笑说今天的午饭，由我来请客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