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看，安东尼奥尼内心感到尊敬与鼓舞

　　11月25日到11月28日，每天到电影学院去看安东尼奥尼。最后一个晚上，看完《改变电影的目光》出来，夜晚弥漫着薄雾，车灯边晃着上下的人影。从燠暖的电影院一下晾在很冷的空气里，像是让人忽然醒过来：从一个安东尼奥尼的世界里。真是恋恋不舍。

　　在几天的回顾展中，最受瞩目的电影还是《中国》。对于“文革”时期的中国，我们已经有了对各种叙事方式的警惕与怀疑，但却怀着一种信任感，来看安东尼奥尼。当年他以“左倾”的立场得到了来华拍摄的机会，但这部片子在当时受到了我们几乎都能理解的大批判。而现在来看这部电影，它让人觉得明亮、清新，有一些危险与难堪的东西潜藏在表层之下，但同时又有着一种俭朴与坚韧的力量。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中国》的结尾，安东尼奥尼引用了这么句中国俗语，来提醒他的观众这种“纪录”的限度。但他又在《还能拍一部纪录片吗？》的文章中，引用了鲁迅的话：“但总可以说些较真的话，发些较真的声音。”安东尼奥尼所有的影片，实际上都在面对人的面容与内心，争取着“更真”的表达。他说：“我认为电影人总是要受束缚的，比如他那个时代的思想倾向，不只是要通过一些更冷酷或更悲剧性的事实来表达和阐释某种倾向，而是汇聚我们内在的共鸣，是为了我们可以真诚地面对自己，同时诚实地充满勇气地面对别人。对我而言这是活着的惟一方式。”———读着这样的话，内心感受到的，是尊敬，与鼓舞。

　　最近书店里关于安东尼奥尼的书有两本。《一个导演的故事》是安东尼奥尼的一个集子，文体难以裁定：有些故事，有些场景，是思想与情绪的轨迹，以形象的方式出现。沉潜其中慢慢地读，有时候像是看着一幅幅电影画面浮上来。

　　另一本是维姆·文德斯的《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这是《云上的日子》的拍摄日记，对电影的爱，对大师的尊敬，糅在自然平实的叙事与观念中，是一本很好读的好书。

　　（《一个导演的故事》，安东尼奥尼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3年6月出版；《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维姆·文德斯著，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9月出版。）苏七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