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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主义:魔桶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12月03日10:41 金羊网-新快报

  邹志渭

  作为一种容器,桶的特征实在微不足道。这种粗笨、简陋的物件大部分时间只能搁置在角落里。因此塞万提斯写到桑丘,他毫不犹豫给他安排了一个桶状的身材。而在一套辱骂性话语体系中,饭桶也是一个十分常见的称谓,使用频率仅次于笨蛋,而后者在体形上居然也呈圆桶状。它们都意指这样一种人:食欲惊人,但智商十分低下。因此即使是一只魔桶,
我们也只能从一些十分常见的魔幻性能上去想象:要不它可以飞来飞去,要不就是桶子里装着神奇的东西。对此有两篇小说作为佐证。它们的名字都叫《魔桶》,作者分别为卡夫卡与马拉默德。

  卡夫卡的魔桶空无一物,它因为这种空洞而飞到了天上。主人公乘坐着这只小桶到卖煤的店铺里讨要几块煤,以此来御寒过冬。但是老板娘拒绝了他。小说的结尾是主人公骑在魔桶上进入到茫茫的大雪里面。这只空桶代表了一种大容量的匮乏,就像一只乞丐的碗一样,但是卡夫卡为了这种轻盈而牺牲了现实的沉重,因此老板娘虽然气急败坏,却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虽然铁桶在高度上俯视着这个肥胖的女人,但是这个俯视者却必须有求于她。这一点是魔桶所体现出来的讽刺意味。一只会飞的桶子,与一张会飞的毯子、一把会飞的扫把、一朵会飞的筋斗云有什么区别吗?在性能上说,区别不大。但是骑着一只铁桶悬浮在空中,就像一大朵蘑菇,很不优雅,卡夫卡只好让他飞走了。

  相比之下,马拉默德显得现实主义了许多。他的魔桶是一只破旧的牛皮公文包,里面塞满女人的相片。主人公萨尔兹曼千方百计地利用这只桶中的内容来安排自己的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就是设计让征婚者利奥爱上它。此人是一个年轻有为但缺乏爱情教育的笨伯。最后萨尔兹曼躲在街角,在为死者祈祷。他成功了。故事的逻辑并不魔幻,相反,故事背后透露出一股受压抑的、很强烈的道德倾向:无奈、谦卑、潦倒、费尽心机,但十分伤感。它像一只火柴盒,深藏着无数枚爱的火柴。马拉默德向来如此,为什么《读者》还没有盯上他?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君特·格拉斯在《铁皮鼓》中让主人公的奶奶穿上一条桶一样的裙子。她因此在一块土豆地里掩护了她未来的丈夫———让他藏在这条桶裙里,而后者在里面居然还使她怀上了孕。于是在施隆多夫的同名电影中出现了一条肥大、油腻、褐色的大裙子,它不像一只桶子,更像一块土豆堆上的帐篷。

  对我们普通人而言,离开文学的诠释,一只桶子的意义可能要狭窄许多。我们也经常乘坐着一只桶子,虽然它不能飞到天上,用它贮藏的东西也算不上珍贵,然而它魔幻的作用却十分明显,在一个基本的现代生活的语境下,它通常成为我们自我净化的一种必要的设备。它的名字叫:马桶。

  (紫/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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