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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 果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1月07日09:46 金羊网-新快报

  邹志渭

  唯物主义

  昨天晚上,敬爱的辛老师与戒烟未遂的主任齐声对我说:“你的专栏,太文青,太纯情。”

  像一个歉收农民走进自己的粮仓,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翻了九九八十一张过去的报纸,最终得出结论:做文青装嫩的土壤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我友陈旧在同一版上,早已跃过文青的矫饰,正悬挂在下半身的钢丝上来回张望。基耶斯洛夫斯基说:“对这个世界的描绘是必须的,它是一种需要。”由于过于依赖书籍的引用与修辞,我感觉自己正赖在巨人肩上,不肯下来。

  现在,就以这篇《糖果》结束自己的扮嫩生涯———陈旧,我来啦!

  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一个糖果的梦想,起码对我来说,千真万确。按照奥斯汀的话来说,一个学校旁边有一个卖糖果的杂货店,那是几乎天经地义的。自幼儿园到大学,无论时过境迁过眼云烟沧海桑田如何变幻,校园的内部或者外部总是隐藏着一些专卖零食的杂货店,而且老板总是毫无疑问的是个胖子,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是老胖子小胖子、男胖子女胖子、黑胖子与白胖子。以初三为分界岭,在此之前糖果买给自己吃,在此之后买给女同学吃。所以到了高中,女胖子就多了起来,再过几年,她们就找个学校开间卖糖果的杂货店,然后看着另一些男同学给他们的女同学买糖吃,顿觉生命真他妈扯淡,脾气飞快地变得很坏。这就是为什么校园里的售货员,态度总是很恶劣。

  你很难归纳糖果的具体的外部特征,因为糖果的唯一要素就是甜蜜。在它身上体现了一种事必亲为的态度:忽略工业时代的包装累赘,你要是不将舌头直接触及一块糖果的表皮,你是没有资格判断它的属性的。因此尝试者必然面临两个选择:是或者不是。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天堂与地狱的分别,这也是为什么毒药往往呈现出糖果的形状,因为甜蜜总是意味着风险———希伯莱神话中“流淌着蜜的地方”,就是今日的伊拉克。

  在俄罗斯谚语中,如果想祝福对方就对他说:“愿你的生活像蜜糖一样甜蜜。”这不是希望他成为一只蜜蜂,而是想让他生活快乐无忧,就像天天吃糖一样。这一方面说明,在过去糖果是一种稀缺的物件,另一方面则说明吃糖是一种快乐的事情。在帕钨斯托夫斯基的《烟雨霏霏的黎明》里,有一个主人公在森林里迷路了(他的小说里人们都爱在森林里走来走去),当他打开背包,就欣喜地说:“居然还有一块糖!”然后飞快地烧茶去了,一点也不沮丧。

  另外,为什么糖果在体积上总显得那么小巧呢?对于一个经历过严重匮乏的时代来说,一切变得巨大是无法更改的趋势,这从快餐店的巨无霸面包及丰胸广告即可看出,但糖果却是一个例外,它们永远不会超过一只巴掌的范围,甚至不会超过一张嘴的范围,保持着细小与繁多的形态,使我们只能以“颗”作为量词来修饰它。作为一个曾经梦想过游在蜜糖里的人,我深深地感到自己土鳖的一面,因为这种巨大的贪婪会使糖果身上甜蜜的一面迅速贬值。一颗小小的糖果躺在手中,那种富足是多么珍贵:“在这个时代,在体积上依然对这种甜蜜保持一定的节制,这是多么难得事情。”

  事实证明,一块过于巨大的巧克力,是多么像一堆牛屎啊。

  (紫/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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