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魏明伦谈一谈张艺谋,是因为后者作为中国电影的一个“符号”,已被拔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他是中国公认的最有“艺术性”的导演,也是当代最有“票房价值”的导演。魏明伦说:“谈他不好吧,我们俩还挺有私交。”可他最后还是谈了,而且话锋尖锐,没有一点保留。就像他说的:“我是一个不怕说真话的人。”
记:张艺谋去年的作品《十面埋伏》看了吗?
魏:看了,《英雄》也看了。这两部电影实在太烂了!
记:烂在哪里?
魏:把内容拍好一点,跟形式好是一点都不矛盾的。但张艺谋自己把它们对立起来了。《英雄》和《十面埋伏》,完全没有文学性可言。似乎他非得把文学性丢掉,一个人干,才能显出他的本事。《十面埋伏》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是——根本没有思想。一部电影怎么能没有任何思想呢?在《十面埋伏》里,他是什么好看就拍什么。唐朝是好看,可你了解唐朝吗?一部电影是要能反映那个时代的精神的,可他拍的是开唐、盛唐、中唐、晚唐还是残唐,他说得出来吗?这部电影有一个很明显的错误——唐朝是没有侠客、没有帮会、没有武林的!他的那些卧底是从哪儿来的?还有,片子里居然有倭寇!要知道唐朝是没有倭寇的,那时候是鉴真东渡,是两国关系最友好的时代。倭寇是到明朝才有的。张艺谋居然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记:有一种说法是,他牺牲内容是想争取西方观众。
魏:可内容跟你上国际不矛盾!美国人看不中《英雄》正是因为它的内容不行——它歌颂专制!别以为外国人就好骗。
记:依你看,张艺谋应该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
魏:很简单,多请几个人,多学习就行了。比如你要拍唐朝,那起码得找个唐史的专家来当个顾问吧。
记:他何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魏:因为他太刚愎自用。其实他是一个特别自卑的人,同时又特别自大。有心计,但是没头脑。你想知道一个人的水平,看看他身边的人就知道了,他身边有几个文化界的朋友?拍《英雄》的时候,他身边有没有哪怕一个秦汉史专家?他太自闭了,可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关着门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他现在又搞《千里走单骑》,我真担心他会搞出什么来。
记:你认为张艺谋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魏:这个问题要问问他自己。他认为自己最缺什么,是名,是利,还是那个“小金人”?“小金人”不难拿,说不定哪一天奥斯卡就给他了。可他还是缺点什么——缺思想,缺文化。说白了,他就是个没文化的人!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