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与台湾电影新浪潮
http://ent.sina.com.cn 2000/01/31 新浪生活
看完杨德昌的91年荣获东京电影节大奖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的唯一感觉就是相见恨晚。
总的来看,《牯》并未从80年代初期的台湾电影新浪潮那种“单纯描述具有浓厚乡土气息的成长故事,再由个人成
长去反映社会变迁”的定式(《恋恋风尘》《小毕的故事》《童年往事》《冬冬的假期》《第一次约会》等)中摆脱出来,但
从影片“平铺直叙的、市井语言式对白、无任何背景音乐”的创作手法上看,杨德昌似乎在努力偿试一种更质朴的、不加丝毫
修饰的电影风格。
此前,作为台湾电影新浪潮代表人物,杨德昌一直是以现代都市人生活的代言人形象著称,其早期的《光阴的故事》
(第二段《期待》,82年)以及《海滩的一天》(83年)和《青梅竹马》(85年)都是这类的典型之作。然而此次《牯
》片却将背景放在60年代的台北,而且首次以真实事件为基础,这点与他的另一部虚构杀人事件的《恐怖分子》不同。
男主人公“小四儿”(张震饰)由一个老实的优秀学生最终发展成一个杀人凶手,而且在极端混沌中竟不相信曾经挚
爱的初恋女孩小明(杨静怡饰)已经倒毙在自己脚下,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个少年因爱不遂而冲动杀人的事件,然而杨德昌甘心
花费长达3小时45分钟从头至尾将这个看似普通的事件娓娓道来,必然有其良苦用心。
为了让观众从事件表面现象透视出时代的变迁所造成的社会环境,进而决定了每个人的命运和事件发生的因果关系,
杨德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为观众更易于理解并接受的细节描写,甚至不惜令某些场景显得单调而沉闷,如:空荡的操场、漆
黑的摄影棚,长达数分钟的默然面对......
影片伊始,还在上高二的小四儿,暑期中听到广播中大学录取通知名单时,还在与家人商量上哪所大学。而次年的暑
假,家中再次响起同样的广播,守着破碎家庭的母亲,想起已成阶下囚的小儿子,百感交集。到底是社会问题造成了这样的结
果,还是家庭本身存在着无法弥补的缺陷,杨德昌似乎告诉观众,单纯以成人的目光去看待少年人的生活,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
此外,影片的很多情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同样也是反映少年成长经历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打群架、泡马子,同样
的青春骚动,不同的是少了些激情和活力,却多了份压抑和不安。
如果可以将台湾电影分为四个阶段,我比较倾向于这种分法:
60年代的黄金时代(《养鸭人家》《冬暖》《秋诀》)即台湾人所谓的“健康写实期”。
70年代的三厅时代(即客厅、舞厅和咖啡厅,另一种说法是客厅、餐厅和卧房),只重视商业效果很快将台湾电影
推入困境,也是台湾电影的低潮时期。这期间以李翰祥的“风花雪月”片著称(《金瓶双艳》《洞房艳史》)。
80年代新浪潮时代,这个时期的佳作层出不穷,侯孝贤、杨德昌、陈厚坤、许鞍华、王童、王正方等人欣起的这股
新浪潮其实是反映台湾经济转型对社会所造成的影响,在对社会问题的关心和对人性的探讨的同时,还将台湾政治、经济、文
化上与美、日的裙带关系不着痕迹地呈现出来。
1982年张一部新浪潮电影《光阴的故事》诞生了,次年由侯孝贤执导的《儿子的大玩偶》正式拉开了新浪潮的序
幕。此后的《稻草人》(王童)《等你长大》《陈厚坤》《想起了你》(杨德昌)《风柜来的人》(侯孝贤)以及前部分提及
的影片均在国际上广受好评。
90年代破禁时代,即突破禁忌的时代。
其实这个时代起源于八十年代末,1986年执政多年的国民党全面解除了戒严及党禁(自民党的成立)和报禁,在
敏感的政治问题上,采取了一般认为较以往开明的态度,这对台湾电影体制产生了很大影响,从而决定了电影在新时代的台湾
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正是这个大潮流下,1989年侯孝贤以《悲情城市》率先发难,由于该片内容大量涉及“二.二八”事件,所以它
的审查通过标志着“破禁时代”的到来,而且近三小时的《悲情城市》在威尼斯还捧回一座金狮,无疑为后来者打了一针强心
剂。紧随其后的《香蕉天堂》(王童)、《感恩岁月》(何平)与《悲》三者恰好构成了以本省人、外省人、旅日华人为对象
的三部曲,成为解禁后描述动乱时代里中国人情感为主的三部力作。
不知明眼人是否能从1986和1989两个数字看出什么,这两个岂不恰恰是内地的敏感年代,抑或是巧合?也许
国内的电影要想真正解铃,也还需要系铃人哪。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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