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琴并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当她走进上海媒体的视线时，我猜绝大多数的同仁都会作如是想。她的眼睛细细长长，单眼皮，鼻子不高，嘴唇也略厚，但我想所谓的“眼角眉梢都是情”，形容的大抵就是蔡琴这类女人罢，这种风韵小女孩们自然是学不来的，但也并非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能拥有的，更何况她举止活络，语言幽默，谈吐半日知性理性与感性兼备，一看就是个涵养颇深厚的女性。

　　蔡琴的健谈，使得记者会的气氛加了温。而她在应对记者们的问题时也相当机智，不时闪现睿智的光芒。

　　记者会后，约好时间与蔡琴做专访，在龙柏饭店的西餐厅里再见她，她看来似乎不在状态，嗓音略带沙哑，多半是这两天赶来赶去上节目给累的。每次总是在这个时候，我特别能体会到歌手在光鲜背后的另一面。

　　我们的话题是从蔡琴的那些老歌开始的。她的第一首歌“恰似你的温柔”推出那一年是1979年。那一年发生的事大多时移事往，早被遗忘。然而这首歌、这个声音、这个名字所写下的奇迹，却没有随着时间消逝。还有后来的“出塞曲”、“抉择”、“怎么能”，以及“你的眼神”、“跟我说爱我”、“再爱我这一次”等等也都一样，至今仍然令人念念不忘，传唱不已。

　　蔡琴娓娓地说道：“大家都认为我的歌是老歌，其实那时我认为我唱的歌还不够老，因为真正的老歌是我小时候父母亲唱的歌，也就是他们小时候流行的歌，距离现在有三四十年以上的，才有资格叫老歌。当时父母亲陶醉的样子令我印象深刻，于是盼着自己快些长大，以为长大后的世界就象那些老歌给我的感觉一样优雅、不疾不徐、充满了文艺气息，很耐人寻味。如果时间是一把筛子，这些歌是透过几十年的筛选后留下来的。

　　“刚出道时我一边在唱这些老歌，一边还唱校园民歌。于是在听者的眼中，我是个作风奇特的歌手，也因此接受我的人群拓宽了，甚至当时一些年轻学生的父母，因为听到了他们年轻时的歌而记住了我。”

　　光阴的河流不断冲刷、淘洗，那些真挚深刻的歌曲，因了蔡琴天赋擅长于熨贴、抚慰人心的动人歌声，造就了这击败时间侵蚀的永恒传奇。而蔡琴质朴而不矫揉的声音，宛如珍珠，由内而外，散发隽永而含蓄的光泽。

　　“这样的好歌，表达的情感应该是隽永的，十年、二十年后，人们听了还是觉得它是成立的。这样的歌一定要是内敛的，象珍珠一样，是由内而外的一种光，而不是象假钻石那样抢眼的光。至于唱歌，其实转音啊、花腔啊并不难唱，难的是你会但按捺得住，这是一个拿捏的艺术，所以不急着去炫耀。这可能就是我的风格。我想真正的感情应该选这种表达方式，将来才会耐听。”

　　正如蔡琴所说，现在的歌坛每年要出多少的唱片多少的新歌，我们可否想象，30年后，还会剩下哪些歌?好在有蔡琴，她的每一首歌都诉说着一段记忆，让人重拾旧日，真希望她能够一直唱下去。

　　所幸的是蔡琴不但未轻言退出，反而称自己要唱到50岁，着实让人欣慰。她说：“以前想唱到60岁，现在没有那么大胆，想唱到50岁。中国人老是觉得唱流行歌不是一个正经事，不把它当正当行业看，总认为是年轻时代的玩票。事实上你越深入从事它，越觉得它的神圣性，以至于让我梦想唱到50岁。而且不是让大家同情我而站起来鼓掌欢送我，而是在大家舍不得我的情况下光荣退休。”

　　早就听人说“没有听蔡琴唱现场就等于没有听蔡琴唱过歌”，所以次日蔡琴在“金色世界”举办小型歌友见面会，在城市西南角的我特地赶了去。那天没有看到疯狂的场面，也没有见到不堪忍受的嘈杂，尽管歌迷的年龄跨度很大，但他们都是成熟而有礼的一群，我觉得那很衬蔡琴其人其歌。

　　蔡琴唱了“你的眼神”、“读你”、“最后一夜”，谢幕后禁不住歌迷的一再恳请，又跑出来唱了“恰似你的温柔”。她的声音看似波澜不惊的水面，其实暗里却是波涛汹涌。我想起她曾说：“每首歌都是一个剧本，我要做好声音的演员。”

　　蔡琴的确不漂亮，但她却是个魅力非凡的女人。(吴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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