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史上的重要潮流和重要人物(20)--尼尔-扬(附图)
http://ent.sina.com.cn 2000年08月30日17:40 音像世界
尼尔-扬(Neil Young)在音乐圈中的声誉比较特别。他是现代录音史上唯一一位由于拒绝成为他自己而遭到起诉的艺术家。Geffen唱片公司在起诉书中指控尼尔-扬违反合同,在20世纪80年代录制了一批“非代表性”的专辑。换句话说,尼尔-扬没有制作尼尔-扬的音乐。
尽管这条含糊其词的指控缺乏应有的法律依据(尼尔-扬怎么可能不做尼尔-扬的音乐),但这个争论还是抓住了尼尔-扬那无与伦比的艺术特质的要害。在他的演艺生涯中,尼尔-扬坚决要求自由的创作要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不屑于考虑名利得失,坚持凭乖僻的刺激产生一时的冲动进行创作,坚持娱乐自己或让自己窘迫,迷惑他最忠实的乐迷并激怒那些对他的音乐个性有所期盼的人(包括让唱片公司徒劳地等待另一首“金子心”的诞生)等。
说这是存心的也好,反常也好,或者干脆说这就是摇滚作派也好,反正尼尔-扬拒绝出卖自己,拒绝将凌乱的音乐血肉转化成一个更加整洁、市场化的包装。尼尔-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一位既粗野又精致,饱经风霜又不失天真;既复杂又简单让人容易误解的艺术家。他是一个最高分贝的民谣歌手,一位沉浸在传统中的反偶像崇拜者。他是最坦率的词曲作者,并且擅于冷嘲热讽。他是一位与Crosby、Stills、Nash一起唱歌的坦诚的忏悔诗人,同时他还是来自于“Crazy Horse”(烈马)乐队的吉他游击高手,曾为Johnny Rotten写致敬的歌,与Sonic Youth这类乐队一起巡演。
的确很多人对尼尔-扬在Geffen唱片公司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当他在1982年出版了电子化的未来主义专辑《Trans》(转移)后,接下去又马上推出了一张山地摇滚风格的《Everybody's Rockin'》(每个人的摇滚),如此对立和矛盾的音乐风格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这几乎成了他音乐创作的完整标志。在他从故乡加拿大移民到美国洛杉矶之后,他于1966年加入了Buffalo Springfield乐队。尽管他的电子化概念对乐队的贡献很大,但他跟这支乐队相处从来都不是十分和谐的。一个人也许很快能从Stephen Stills或Richie Furay的歌中得到自己所期盼的,但尼尔-扬的确难以让人理解。他提供了像“Mr Soul”(灵魂先生)中的模糊声调的框架;“Broken Arrow”(断箭)中大杂烩般的声响;以及“I Am A Child”(我是个孩子)中迷人的天真。而他与Stills之间最具爆发性的吉他互动对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摇滚乐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
通常尼尔-扬的歌曲用一种男孩式的嘀咕和抱怨来表达,这与他那伐木工人般的身躯很不和谐。那些充满揭露性的声音,从悦耳到刺耳,从脆弱到坚定,听上去仿佛是奇迹带来的新生,甚至能将老人从沉睡中唤醒。那是一种很高昂的孤寂的声音,令人感到无助却又能消除敌意。
虽然他的个人首张专辑《Neil Young》(尼尔-扬)在1969年早期出版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却为接下去的发展留下了更多的空间。在他的抱负中有一种懒散和电影镜头般的感觉,而他的那些具有传统意义的民谣和超现实主义的作品展示出他将向世俗的模式和陈旧的概念挑战:他在23岁录制出的唱片,听上去甚至比20年后出版的《Ragged Glory》(破旧的荣耀)更加老成。
当歌曲“The Loner”(孤独的人)表达出了艺术家独立的灵魂之后,尼尔-扬很快又与两支不同风格的乐队进行了合作。回到“烈马”乐队之后,他出版了《Everybody Knows This Is Nowhere》(每个人都知道这无所适从,1969年)。这是真正伟大的尼尔-扬式系列专辑中的头一张作品,与他早期的风格有着极大的不同。混合着粗野的民谣式简洁的吉他声中,出现了诸如“Cinnamon Girl”(黄棕色的女孩)和“Down by The River”(沿着河边)这样旋律优美的令人难忘的经典作品。如此忧郁而优美的风格与“烈马”的原始张力正好一张一弛。
同时在1969年,尼尔-扬腾出时间又与Crosby、Stills和Nash一起工作。在他们共同录制首张专辑之前,已经在一起演过很多次现场了,包括著名的伍德斯托克摇滚音乐节。当CSN3人做着原声的、和谐甜美的轻快音乐的时候,尼尔-扬补充着更加情感化的厚重的摇滚节拍。虽然他的“Helpless”(无助)是1970年专辑《DéjVu》(回忆幻想)中最精彩的歌曲,但是尼尔-扬似乎已经开始脱离乐队,尽管他那时还是其中的一分子。他不愿将自己天马行空般的音乐漫游癖被任何乐队所束缚。
在《After The Gold Rush》(淘金热之后),也就是1970年之后,尼尔-扬逐渐攀上了新10年的流行的巅峰。他与超级组合CSN在伍德斯托克的表现让他成了摇滚界的新贵,而此时他个人的音乐风格非常符合那个年代出现的“歌手兼词曲作者运动”那种坦白而忏悔的感觉。虽然这种变化的产生要归功于“烈马”,但是《After The Gold Rush》在某些方面是完全站在了《Everybody Knows This Is Nowhere》的反面——主要表现为原声吉他比电声吉他多,慢摇滚比硬摇滚多,更多是轻快而非繁杂的感觉。
然而对于乐迷来说,这两个专辑的音乐都是情感的爆发。这些专辑建立起来的尼尔-扬的艺术身价不是依赖于原声或电声、民谣或摇滚,而是一种近乎原始的直接性,一种容易被忽略的简洁却能够提供多重意义的东西,比如一个神话或一个梦想。
接下去的《Harvest》(收获)专辑,是一张最受歌迷喜爱、被认为是尼尔-扬最佳的同时也曾被贬为最差的唱片。这是1972年全美卖得最好的一张专辑,其中的一首浪漫主义的佳作“Heart Of Gold”(金子心)成为了美国排行榜的冠军。很难想像如此温柔的风格是出自以尖硬、粗野著称的尼尔-扬之手。这张专辑是在纳什维尔录制的,它不像那期间的绝大多数加州摇滚一样讨人喜欢,特别是其中阴郁的弦乐安排,过度渲染了他音乐生涯中最柔情的一面。
这个结果当然带来了商业上的成功,但名声建立的同时桎梏也就形成了。替代着以往尼尔-扬吉他中愤怒的压抑的这种新的柔情与无奈,使得他的艺术受到了鞭挞。很长一段时间内,听众不再对他期望什么。
尼尔-扬自己也承认“金子心”把他拦在了道路的中央,使自己对艺术、商业以及命运感到迷惑。在录制《Time Fades Away》(时光流逝,1973)时,他声称自己刚刚摆脱了一个漫长的黑暗期。接着《On The Beach》(在海滩上,1974)回到了尼尔-扬最初重摇滚的时期。面对尼克松时代终结后的政治环境,尼尔-扬的歌词中流露出悲观的超现实主义意识,而音乐则显得压抑和凝重。1975年的《Tonights the Night》(今晚夜)是尼尔-扬与“烈马”的再度合作,同时也为了纪念乐队中因吸毒而死的吉他手Danny Whitten,这张专辑表现了摇滚灵魂灰暗的一面。事实上这张专辑要比《On The Beach》早录完,但却拖了两年才出版。在出版之前,尼尔-扬还特地加了一首原声吉他作品“Homegrown”(本地)。在70年代中期,他继续与“烈马”和CSN合作,联合推出了《Zuma》(祖玛)。接下去的《Stars 'N' Bars》(明星和酒吧)、《Comes A Time》(再来一次)、《Rust Never Sleeps》(拉斯特从不睡觉)都是高水准的录音作品。其中《Comes A Time》是给那些在《Harvest》推出之后对他失去希望的乐迷的一次精神上的安慰,并没有什么野心和大志。但是《Rust Never Sleeps》却是一张雄心勃勃的专辑,也是尼尔-扬最受争议的专辑之一,很多人喜欢称之为“朋克专辑”。因为开头和结束的歌曲都是献给Sex Pistols乐队主唱Johnny Rotten的,这是他对朋克精神的回应。不过朋克虽给了他概念上更大的抱负,但80年代早期推出的《Hawks And Doves》(鹰与鸽)和《Re-ac-tor》(反应器)却显示出他的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分裂态度。比如在《鹰与鸽》中,乡村民谣与原声乐器歌曲的混和让人难以接受。
在尼尔-扬离开Reprise唱片公司转投到Geffen旗下时,这位成熟的中年人表面上变得温顺起来,然而1982年的《Trans》(转移)却丝毫没有做出尼尔-扬式的风格,专辑中大量运用了合成器、鼓机等电子乐器。随后的《Everybody's Rockin'》(每个人的摇滚)则是普雷斯利与巴迪-霍利时代的山地摇滚风格。在1985年的《Old Ways》(老方法)中,尼尔-扬干脆翻唱起了乡村老歌。这些都让Geffen大为恼火,不得不向法院起诉尼尔-扬,命令他必须做自己风格的作品。为了完成合同,扬不得不草草地推出了《Landing On Water》(降落水面)和《Life》(生活)两张专辑,随后又回到了Reprise公司。1988年,在Reprise旗下推出了新专辑《Freedom》(自由),回到了他轻车熟路的民歌与老式摇滚风格路子上来,不仅广受赞誉,销售上也取得成功,成为他10年来第1张金唱片专辑。1990年推出的《Ragged Glory》(破旧的荣耀)更加成功,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了巨大影响。
进入90年代之后,尼尔-扬忙于参加各种演出活动,1991年他出版了一套现场双唱片专辑《Weld》(焊接)和乐器独奏《Arc》(弧光)。由于与Sonic Youth等乐队同台演出,尼尔-扬还赢得了90年代崛起于西雅图的一大批Grunge乐队的尊敬,他还与“珍珠酱”等乐队合作出版了作品。
在尼尔-扬天才的创作生涯中,他总是以一种精神鼓励或刺激同时代或更年轻音乐家的面目出现。特别是他拥有的最纯真的直觉,使得他年龄虽然变老但音乐却不会变老。
有一些人总希望尼尔-扬的艺术进程更多的是线性,而非飘忽不定,使他的音乐信息更加易懂。但对传统的蔑视并不是对听众的不屑一顾,相反地,他从未认为一个流行音乐家的职责是告诉他的听众关于他的想法和感觉。几乎没有哪棵摇滚常青树敢于始终如一地挑战他们的听众。他将自己的一生献给这样的摇滚:要像他喜爱的音乐形式一样地简单;像反映的时代一样地复杂;像艺术家反映他们的自我一样地舒畅。●王 江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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