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的故事在是中华文化中一段家喻户晓、忠信隐忍的代表篇章,同时也是“三十六计”中“偷梁换柱”的始出渊源。故事的版本有不少,其中比较多数性的是这样的。春秋时期晋景公朝中有两大重臣——赵盾和屠岸贾,奸佞小人屠岸贾出于小人之妒挑拨景公与赵盾的矛盾,终于借王命一举将赵盾灭族,庄姬公主借特殊身份拖延时间终得诞下赵氏的遗腹子,并托医师程婴将孩子暗送出宫并托孤于赵氏挚友公孙杵臼。但屠岸贾的紧盯死咬使赵孤始终不得安全,程婴与公孙杵臼商议再三,决定使用“偷梁换柱”之计掩盖赵孤的身份,于是程婴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交给公孙杵臼,转身到屠岸贾出告密说公孙杵臼带走了赵孤并藏身于何处何处,屠岸贾带兵杀死了公孙杵臼和假赵孤(也就是程婴的亲生儿子),忍辱负重的程婴为了将赵孤抚养长大,顶着世人的“卖友求荣”的唾弃培养着赵孤,终于在多年后,知晓身世的赵孤亲手杀掉了大奸臣屠岸贾,为赵氏报了仇,而程婴却在功成身退的一刻释放了自己多年来的压抑,他选择了自杀并于公孙杵臼合葬一处,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陈凯歌版的《赵氏孤儿》在将这样一段历史故事改编成电影作品的时候选择了全新的视角:
1、屠岸贾的奸佞小人形象向中性过渡。王学圻饰演的屠岸贾很有些“人在职场、身不由己”的味道,迫于赵盾的地位威胁和自我拯救的“不得以”,他设计除掉了“威胁”,从而确保了自己的地位,是不是有些公司里上级高管的味道?“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不得不杀你”。影片用更多的篇幅表现屠岸贾对小孩子的教诲与培养,这就使得屠岸贾的结局在观众眼里少了些“死有余辜”的切齿,却多了些“怎么会这样”的思索。
2、程婴的忠信形象走下历史的神坛。葛优饰演的程婴是在一连串的无奈与意外中“被迫”接受了不得已的命运,他“被迫”受庄姬之托带出了遗孤;他欲籍借公孙杵臼之势保住自己的孩子再想办法尽可能救出赵孤;因妻儿惨死在自己面前他“被迫”选择了养育赵孤以待复仇(而且是以一种“移花宫”处理小鱼儿与花无缺式的复仇理念)。这样一来,程婴身上原本的那些诸如对赵氏家族的忠诚、对献出自己儿子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保赵孤之义举的悲壮、对公孙杵臼那句“我死了是容易的,你活着却会更忍辱”的生死相托的信义……所有这些原本在程婴功成名就拔剑自刎的人生谢幕时那种令后人悲怆与唏嘘的人性光芒在电影《赵氏孤儿》中被“常人化”了。其实无所谓对错优劣,艺术处理就是多样的,就我个人而言,似乎更喜欢历史中那个闪着人性光辉的程婴。
在当下这么一个拒绝“神”化的社会文化中,《赵氏孤儿》的角色处理使故事逻辑增添了所谓的“可信度”,表现了“升斗小民”的可爱与可敬,虽然他们不是与生俱来奋不顾身的伟大,但至少他们一诺千金不辱使命的付出却在结果上实现了伟大。这是不是陈凯歌导演的看法我不敢妄言,但通过电影我似乎的确可以读到这些,无论“神”也好、“人”也罢,我都为程婴礼赞,他是中华“忠信”文化的代表,这是这种文化基因,在中国革命最艰难的时刻,依然有那么多“刍狗草民”迸发出人性中最伟大的自我牺牲得以保护了星星之火的革命有生力量,最终用独轮车将中国推进了新纪元!无论昨天、今天、还是明天,它永远是中华文化的脊梁,民族精神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