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还未拉开，就看见绛红色幕布上，缀着如印章一般的“司马迁”三个大字，深灰和暗银色镶嵌的字符，凹凸有致，占着幕布的三分之一大小，历史沧桑感扑面而来。这样的舞美装饰，已让观众心目中明了了三分，歌剧《司马迁》的故事，一定是悲壮、苍凉的。昨晚，随着一阵锣鼓，大幕拉开，来自陕西省歌舞剧院的歌剧《司马迁》在美琪大戏院上演。这也是第二届上海国际艺术节上唯一的一台中国歌剧。上海市和陕西省领导龚学平、潘连生、殷一璀出席观看了昨晚的演出。

　　顶天立地

　　近30位赤膊上阵的汉子，正“嘿哟嘿哟”地背负纤绳，一位领头人在一边高歌：“九曲黄河呀，九十九道弯哎……”昏黄色的顶光只照耀着他们的脊背，面部大都是阴影。“埋在”乐池中20余人的歌队只闻其声，不时渲染着西部歌剧的高亢豪迈。这就是《司马迁》开始的场景。如果把观众所见的舞台比喻成镜框的话，这些人马可谓顶天立地。该剧有不少群戏，无论是战争场面、祈雨场面还是司马迁遭人诽谤的场面，都有三四十位演员上场，几乎把舞台“撑满”。再加上歌队和50多人的乐队，可谓是大制作。舞台的地板设计成斜坡，这样的设计就像是阶梯教室，方便了观众欣赏，辛苦了演员奔波。

　　当然，让人倍感顶天立地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形式美，还有司马迁的人格力量。当男主角米东风扮演的司马迁在狱中独唱时，虽然只有一个人在台上，或跪或趴或躺地高歌，但是依然让人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因为只有像他这样为求得揭示真理的时间，而不惜自请宫刑的血性男儿，才能完成不朽的史篇。陕歌的樊兆青书记说，只有题材选准了，艺术手法用对了，才可能吸引观众。

　　扣人心弦

　　司马迁的故事曾经被各种艺术形式改编过，但鲜有成功的例子。陕歌的同志为什么勇于尝试呢？该剧作曲张玉龙说，因为音乐是最适合抒情的。司马迁的故事是小学课本上都有的，家喻户晓，无需浪费叙述部分，但是故事在悲剧中的升华是值得“铺张”音乐的。具备这些特点的艺术形式就是歌剧。

　　作为结合西洋歌剧和陕北民歌因素的“西部歌剧”，《司马迁》相当讲究音乐的运用，可以用“扣人心弦”来形容。因为，音乐已经“戏剧化”，作为歌剧的一个角色出现，推动着情节的发展。首尾呼应的陕北民歌《九曲黄河》和第二幕结束时的“祈雨”为该剧定下了“西部”的基调。不时出现的鼓点，则成为情节转换的提示符。当还是太史令的司马迁，奉命献上为汉武帝撰写的史篇时，场面一片欢喜，音乐也是如此。群臣正准备借此机会为皇上歌功颂德时，忽然发现司马迁如实记录的文章有“不敬之词”，李妃跳出来矛头直指司马迁时，鼓点出现，音调随之急转直下。舞台上的司马迁陷入困境。因此，这样的音乐不仅扣着剧中角色的“心弦”，还抓住了观众的“心弦”。每一个鼓点都是一种期待。

　　重于泰山

　　小学生都知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是司马迁说的“名人名言”，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轻与重的区别及其代价。

　　在该剧的高潮部分，第4幕时，司马迁具体地告诉了我们孰轻孰重。前3幕的剧情是汉朝大将李陵遭李妃和国舅李广利陷害，兵败被俘，司马迁力排从议，为李陵辩护反遭迁怒。原先视其为宠臣的汉武帝，就此把司马迁打入死牢。第4幕中，司马迁的狱中绝唱，不仅表现出他所处的环境，还表达了他在困境前的艰难选择。他在一盏清灯下，把满腔热情投注在撰写《史记》上。眼看死期将近，《史记》还未完成，他主动自请宫刑，宁愿“把奇耻大辱承担”，也要“写出警示后人的史篇”。他发出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感叹。这一段被司马迁和歌队反复吟唱，虽然是音符相对简单的宣叙调，但是赢得了阵阵掌声。直到第5幕，也就是10年后，君臣再次相见，汉武帝懊悔昔日对司马迁伤害太深。时间让他悔悟，像司马迁这样探求真理、直抒胸臆的男人虽然残缺，却是大汉真正的血性男儿。结束的时候，不少观众已经牢记了这一段宣叙调的旋律，走出戏院时，还在哼唱：“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本报记者 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