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很少有剧目能像《红灯记》一样留给人们那么多的回忆、感伤与盼望。三十岁以上的人哪个不会唱几句诸如“我家的表叔数不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类的上口名段？这些唱段甚至还上了卡拉OK的歌单哎……这一切皆因它实际上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人们难以抹去的经历和感触。这样，当《红灯记》原班人马“再举红灯”的消息一经传出所引起的轰动和演出时的热烈场面那就一点也不难理解了。26日和27日的两场演出已经结束，戏是演完了，可是作为一个话题尚未就此打住。《红灯记》本身和它的表演者们带给观众的不仅仅是愿望的满足，更是对记忆深处存积多年的东西的感悟。

　　自三十年前《红灯记》被拍成电影以后，剧组的原班人马就再也没有一起演出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重捧剧本对于这班演员来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现年67岁的钱浩梁对三十年后“再举红灯”感慨颇多却难以尽述：“三十年没摸剧本了，这次能重新和原班人马合作心情很复杂。这次的演出其实也是为了应观众的强烈要求，给他们一个答复，其实主要是看当年这些人的表演、创作的精神，也给年轻演员展示一下。”对于此次重演的感受，老演员们并不想说得太多。77岁的“李奶奶”——高玉倩依旧爽朗地说，“这个戏的内容是歌颂党的，我一方面想以此为建党80周年献礼，另一方面也是为答谢观众这么多年来的关心与厚爱。”

　　-释放尘封的记忆

　　观众对《红灯记》的再回锅，像是拥趸自己钟情却是久违的美食一般青睐。尤其是经历过这三十年的人们，能从其中找回已经逝去的感觉。可能只有当这出戏的场面再现于眼前的时候，才能诱发出尘封的记忆来。剧场里的观众绝大多数是花白头发的老人，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的满足和喜悦。一位老人说这是她儿子给她买的票，她从这组人马第一次登台就开始看了，没想到三十年后还能看到原汁原味、原班人马的再度演绎。原以为她这个愿望只能是一个梦想了……而另一位大妈则更明确表示，“我只是想再看看这些人，至于他们演得怎么样，是好是坏我并不在意。”

　　或许这就是怀旧，走进剧场的人中，来怀旧的肯定占绝大多数。的确，样板戏的吸引力恐怕就在于把人们带入了一个时代，尽管它已远去，但留在脑中的记忆是挥之不去的。无论过来人也好、后生子也罢，这两场原人再演的《红灯记》都是那么令人动情。

　　剧场内《红灯记》的音乐一响起，偌大的剧场便随着剧情进展演示着“掌声与叫好进行时”，李玉和手提红灯的经典亮相一出现，那掌声真格是雷鸣一般，尽管岁月蹉跎，钱浩梁的容貌与当年并无异样，尽管声音与动作因中风后遗症而有些闷与迟，观众却给予了更多的叫好与掌声；他的每一句唱、每一个亮相都令观众感慨不已，有些观众甚至留下了热泪。记者注意到观众的表情中有难过、有叹息、有感伤……高玉倩、刘长瑜、“磨刀人”、“王连举”的出场同样都有掌声做伴。86岁高龄的袁世海更是招人，他的表演与当年相比毫不逊色。

　　演员当中没有60岁以下的，以这样的年龄想再现当年的完整风采谈何容易。此番《红灯记》的“回锅”，演员们是跟着伴奏带对口型的，观众知道这一点，但是没人计较这个，他们知道是假唱，照样鼓掌。观众的这种大度，其实是对这班老演员的理解和钟爱，也是对他们不怕丢份、只为报答观众的职业道德所感动。在剧中第五场痛说革命家史中，李奶奶、李铁梅的一大段表演，赢得了几分钟不停的掌声。最后，在李玉和受酷刑一场戏中，钱浩梁的一个鹞子翻身让观众欲忍不能，激情爆发，连连叫好。

　　感动人心的还不止于此，演出结束后，袁世海老先生谦虚地说：我们的表演有差距，请多指教。在场观众感慨万端，涌到台口，交口称赞；演员三次谢幕仍欲罢不能，有些观众干脆一跃上得台去，为的是近近地看一看自己当年的偶像。“真是太好了，实在不容易啊！”

　　-“红灯”还有穿透力

　　以《红灯记》为代表的样板戏的深得人心，原因是多方面的。为了不能忘却的过去、为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为了一种怀旧情绪，都有，却并不完全。一位对京剧颇有研究的人士说的观点很有代表性，他说《红灯记》等样板戏的红火，与其艺术上的创新分不开，样板戏无论在剧本结构上、情节设置上、表演节奏上、唱腔设计和音乐表现上都有出彩之处。它的戏剧冲突有，悬念有，人情有，好的唱段更有，还集中了当时最好的艺术家来表演，当然能成为经典，是经典，自然有生命力。或许正是上述原因的综合，才使样板戏一直红火。

　　《红灯记》的原人重现引起的火爆和反响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切合了人们的心理，在新世纪回望一下，给自己一个借口。(文/本报记者卢燕 摄/实习记者崔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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