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着一部索尼笔记本式电脑，袁立出现在电视连续剧《永不瞑目》摄制组。她的面孔依然年轻，依然是那种独立而任 性的神情。白天，袁立是剧中大毒枭的女儿欧阳兰兰，为一份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劳心伤神；夜晚，她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在网上进行着永不疲倦的冲浪。不拍戏的时候袁立还读书，她喜欢棉棉的《糖》，觉得读起来没有距离。袁立还喜欢随意改名 字。似乎就在刚才，她就由原来的“袁莉”变成了而今的“袁立”，而这似乎并不需要太郑重的理由，想改也就改了。

　　第一次采访袁立，还是在两年前的夏天。那时，袁立刚刚主演了由吴天明导的影《非常爱情》，并且，听说她正在办 离转业手续。一个人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发展，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袁立要离开的那家部队文艺单位，却是在文艺圈里一直有 着良好的口碑，人才济济而且环境颇为宽松，是不少人心所向往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一般人挤都挤不进去，刚从电影学院毕业 两年袁立，为何突然就要抽身离开呢？采访之前，我打电话到那家部队单位询问袁立的联系电话。一个老成持重的男声从电话 筒里出来，得知我要找袁立，沉吟了一下，忽然就叹了口气。我一时想不明白这声叹气的含义，是对袁立的离去表示遗憾？还 是有别的意思。直至很快见到袁立，我才多少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那次的采访中，袁立坦言自己不够合群。每到一个摄制组，拍戏之余的诸如打牌搓麻侃大山说你说我之类的集体娱 乐，袁立一律都采取回避的态度。倒不是不喜欢大伙儿，而是袁立实在喜欢一个人呆着。那时袁立还没有上网，也只是在自己 的房间里听听歌、看看书，或者洗洗衣服，行为举止颇像一个文静的女大学生在安静地过周未。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禀性使 然，袁立对一切人情世故的东西很漠然也很疏远。在自己所热爱的表演事业之外，她更多地是靠直觉来生活。在电影学院读书 时，表演课上分析《雷雨》里的人物关系，面对老师的提问，袁立不假思索就把四凤和鲁贵的关系定义为了“同事”，引得同 学们一直笑到了毕业。后来进了摄制组，都演起女一号女二号来了，却依旧简单、本色。拍电视剧《汉宫飞燕》的时候，袁立 扮演千娇百媚却心恨手辣的赵合德。拍戏的时候，摄影机前的袁立还真就把赵合德的阴险狰狞演出来了。可收工之后，她依旧 对一切淡淡的，照旧关门闭户一个人呆着。眼见袁立如此“夹生”的活法，摄制组里就有人跟袁立打趣：“姑娘，你也就是演 赵合德，你要真是那宫里的赵合德呀，两天下来皇上准把你杀了。”

　　面对纷繁复杂的外部世界，袁立的处事方法显然是直接而单色的。大约，像袁立这样的女孩子大约并不适合在演艺圈 里混。但袁立却说她是真心喜欢表演这一行，并且从小就有当演员的梦。上初中的时候，迷恋舞蹈很久的袁立，央求爸爸带她 去考舞蹈学院。空旷的练功房里，老师拿一支皮尺量了量袁立的身长和腿长，很快摇了摇头。那一刻，偷偷练舞很久的袁立只 是难过地抿嘴唇，并没有当着老师的面哭起来。高中毕业后，袁立离开了家乡杭州，只身去了上海。在上海戏剧学院的考场上 ，袁立在最后关头又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此时的袁立同样没有掉泪，袁立说自己“一直不习惯哭”。失意中袁立没有就 踏上归家的路，而是和七个有着同样境遇的小伙伴一道儿，靠着一张车票混上了北上的列车。在那群孩子当中，袁立是最瘦小 最不起眼的一个。初夏的日子，袁立一伙儿下了火车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北京电影学院。此时，表演系的考试已经到了最后一 天，就在那一天，一行人中最不起眼的小女孩袁立被留了下来。

　　从入学到上戏，短短几年，袁立相继出演了好几部在观众中挺有影响的影视作品。特别是她在电视连续剧《英雄无悔 》中扮演的吴茵茵，形容亮丽耀眼，个性独立率真，赢得了很多人的注意和喜爱。银幕和荧屏上的袁立，给人的感觉不是富贵 牡丹也不是带雨梨花，她更像是一只打碎在暗夜里的黑色瓷器，古典中带着点棱角，和无法忽略的锋利，对于美，袁立有她自 己的看法。她认为人的外表其实并没有什么根本差异，真正不同的是每个人的内心和灵魂。袁立借用了一本书里比喻，说上帝 给每个人不同的灵魂，却发给他们大同小异的面具，而外人看不见的灵魂才是一个人真正的珍贵之所。比之自己的外貌，袁立 说她更爱自己的灵魂。大约因为这种近乎坚定的自爱，袁立才不那么愿意“合群”。面对周转人所评价的“袁立不够成熟”， 袁立也并不急于去修正自己。“成熟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愿意放松和放肆地活着。”袁立带点任性地说。

　　自从有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不拍戏在家呆着的日子，袁立把大部分时间都化在了上网上。有时不吃不喝，在电脑前 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到最后看电脑屏幕上的字都成双行了，她也不愿意下来。袁立说她特别喜欢看新浪网的新闻，还爱到 聊天室聊天。到摄制组拍戏，她也会随身把笔记本电脑带上。有时一天拍摄下来累得人够戗，她也总要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浏 览一下新浪网的新闻。

　　《永不瞑目》播出中，袁立扮演的欧阳兰兰吸引了许多人视线，而欧阳兰兰对于爱情的态度，也引来了各样的议论。 对此，袁立说：“我完全理解欧阳兰兰，我喜欢她的单纯和执着。”还是在拍影片《非常爱情》时，赵宝刚导演就把《永不瞑 目》的剧本给了袁立。赵宝刚对袁立说：这本子不错，你看看。这样才有了袁立扮演的欧阳兰兰。袁立说：“在此之前我跟赵 宝刚导演并不算熟。但他就是学得我演欧阳兰兰合适。而我自己也觉得，欧阳兰兰个性中有一些我内心深处的、需要宣泄的东 西，她身上有我的影子。”

　　谈起《永不瞑目》，说到引起争议欧阳兰兰，袁立的神情认真而执拗，使她嘴角的线条尤显清晰和坚韧。这一切，都 使人格外清楚眼前是个努力拒绝成长的女人。一时间也让人多少明白，为什么袁立的气质总让人联想到打碎的黑色瓷器了。大 约，只有碎片状牙齿样的东西，才能藏下袁立的每一个与不妥协有关的故事。(文：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