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雪枫

　　最近几年，俄罗斯及苏联音乐一直是各唱片公司的关注重点。在卡拉扬、伯姆及伯恩斯坦等大师相继过世之后，德奥 风格的全释开始受到冷落，现在不仅将当年穆拉文斯基和康德拉申的地位拔为至尊，罗日捷斯特文斯基和斯维特兰诺夫也获得 前所未有的殊荣。以前我们听他们的录音可并没有所谓“本土”和“原汁原味”的概念，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我的印象中，阿什肯纳济是较早划定自己的演奏范围的。他的柴四、五、六和“曼弗雷德”长期以来被我许为最好 ，他的西贝柳斯具有浓浓的诗意和淡淡的忧伤，拉赫玛尼夫的三首交响曲虽然不够内敛，但俄罗斯式的粗犷豪迈绝对与普列文 的“发烧爆棚”是两回事儿。与他后来的同胞相比，他在乐团上少了便宜，即没有使用俄罗斯的乐团。当然他指挥彼得堡爱乐 乐团演出老肖第七已的后话了。

　　后业便出现了所谓瞳拉扬接班人“的贝厅科夫和同样差一点儿接了穆拉文斯基的班的扬松斯。前者的老肖和老柴做得 很细，很精，对于欧洲听众来说，它们的太灿烂了，充满了异国的情调，所以不论他的才华多么出众，他也胜任不了像柏林爱 乐常任指挥这样的重托。他最后去了巴黎乐团，这看起来不近情理，但事实证明如鱼得水，一百年来的法国章乐本来就俄罗斯 有诸多相类之处，这又有许多题外之意了。扬松斯也同样精细，对音色过于考究，很有舍本爱末之嫌。在我看来，他的柴科夫 斯基和拉赫玛尼诺夫都很有聆听的价值，不仅是音色精美怡人，全曲的结构也非常完整流畅。他缺乏穆拉文斯基的霸气，底蕴 上也距斯维特兰诺夫差了许多，而后者恰恰没有扬松斯的轻灵和细。

　　我明确表示我对DG公司为普列特涅夫大肆”造势“的反感。我几乎过他所有指挥”俄罗斯国家乐团‘的录音，一开 始险些就被骗过。他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二粗糙而松散，“曼弗雷德”呆板滞重，他的柴科夫斯基既不厚实也不轻盈，“火鸟” 没有一点灵感，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甚至不如雅尔和马泽尔，那张获得”三星戴花“的《普什科夫的姑娘》直接就输给 了阿什肯纳济。听说普列特涅夫还有一大堆俄罗斯作品的录音计划，但愿他能知道这些来自沈阳的批评才好。

　　听俄罗斯的作品，我决定选择捷杰耶夫。他指挥歌剧我迟早要习要听。我信服他的大局感，他对乐队的控制能力尤其 值得称赞。他的老肖第八起伏跌宕，错落有，既能作沉潜下去的深思，又能爆发出声能裂制的咆。我们可能觉得他不如康德拉 申有味，好是因为基夫乐团的乐器太好录章太干净所。我比较过这两个版本从感情上讲我更愿意接受康德拉申，他比海迁克和 阿什肯纳济都更能让我感动，但捷杰耶夫不仅有贝厅科夫所没有的俄罗斯味，他的录音也确实无懈可击。以今天的标准看，他 比康德拉申更接近完美，至于所谓的人文情怀，那本就是一去不复返的追忆，在这里苛求这无异于缘木求鱼。所幸捷杰耶夫的 身上居然偏偏有那么一股久违了的俄罗斯贵族气质，这在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交响曲中很突出地显露出来，在慢板乐章里，捷 杰耶夫有与众不同的术止，他大胆地把握了速度，使乐句拉长并能充满韧性，俄罗斯式的哀悉(而不是悲伤)很清高持弥漫在 歌唱之中，我们好像还听到了捷杰耶夫情不自禁的哼唱。“白夜”中的《1812序曲》因为录音太出名，现在反爱其累了， 其实炮声多么猛烈逼真只是噱头而已。捷杰耶夫将序奏时的圣咏主题已经奏得非同寻常了，气息成熟而宽广，激情从积聚到爆 发经历了一个稳定的过程。战争的场面火爆而不凌乱，层次感很好。那去甜美的民歌旋律非常准确地表现出捷杰耶夫对俄罗斯 内涵的透乇理解，深沉而达观，悠扬大度，充满了自信。没有人能够将《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和《马刀舞》奏得像捷杰耶 夫那样快速流畅，一气呵成毫无松懈感，也没有人能将《睡美人》中的华尔兹和《叶甫根尼.奥涅金》的波罗乃兹以真正宫廷 中的优雅姿态的始终不变的节拍奏出，难得的是这种趋于两的表现却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他的外表又确实与他的内心构成另 一个两的对立。

　　写到这里，我又决心暗下，他的歌剧我是盯听的，但愿他和他的基洛夫乐团永远只对斯拉夫的音乐有兴趣，作一方诸 候已属下易，可千万不要生了称霸天下的念头。卡拉拨只有一个，阿巴多属于末代君主那一类了。最近我又听说，捷杰耶夫已 经担任了大都会的首席徊座指挥，我希望他去那里仅仅是为了弥补列文在俄罗斯歌剧贩不足，觊觎王座之心却断不可有啊。毕 竟，听俄罗斯作品的新录章，我真真切切地选择了他--捷杰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