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金人放在家中卧室里,棚顶很高,在下面的一道横梁上,一进门就能看见。”马修-麦康纳两手挥舞在空中,兴奋地比划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人生中的黄金时代,但确实是非常美好的一段时光。或许以后还会有白银时代、钻石时代什么的呢。”他狡黠地笑着,两眼放光。在电影圈里不声不响打拼了二十年后,他终于以《达拉斯买家俱乐部》里的忘我表演成为最近一届奥斯卡的影帝。
近日我们在上海与麦康纳进行了一次对话。他以《星际穿越》男主角身份出席亚洲首映,也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国。“哇,粉丝都好热情,又要签名,签完名还要握手。等这回我演的《星际穿越》上映完,下次我再来,会有更多人认识我的,哈哈。”他用一口浓郁南方口音说。
这个德州汉总是一副坏坏痞痞的样子,常见装扮就是T恤衫、皮夹克和牛仔裤。出席首映礼,一上台就四仰八叉坐进沙发里,把一只脚放到另一边膝盖上,用蹩脚的中文举手高喊“你好China!” 专访时这家伙更舒服,把两只脚高高举到我眼前的桌子上,看上去对面这个软骨人就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通过对话可以发现,只有两个话题能让他异常兴奋,滔滔不绝。一个是表演方法以及获得奥斯卡的经历,另一个是跟如何三个孩子相处。这个年轻时被评论为“每部电影都把衬衫扣子解开”的男人已经步入中年,从卖肉花瓶男变身为成熟演技派,对于家庭的眷恋也赋予了他一份别样迷人的熟男气质。
“当时我坐在台下,不知道颁奖嘉宾会说出谁的名字……然后第一个音节出来了,是‘Ma’,我飞快地在脑中搜索其他被提名的演员有没有名字以这个音开头的,正当我想的时候,所有人开始鼓掌并看向我,我就知道得奖的是我!”回忆起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修依旧沉浸在惊喜之中。为了《达拉斯买家俱乐部》里艾滋病患者罗恩这个角色,他暴瘦30磅(约13公斤),瘦骨嶙峋像个纸片人,拼命三郎的劲头打动了所有人。“我把小金人放在家中卧室里,棚顶很高,在下面的一道横梁上,一进门就能看见。”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克里斯托弗-诺兰在看过《污泥》之后迷上了麦康纳的表演,后来他们终于相见,聊了足足三个小时。这次谈话的内容跟生活有关,跟两个男人做父亲的感悟有关,但没提《星际穿越》的任何事情。谈完诺兰便决定,麦康纳就是自己新片的男主角了。而再往后一段时间之后,麦康纳才拿到了奥斯卡影帝。“诺兰没跟我提起过奥斯卡!”麦康纳笑着说。在被问到诺兰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男主角成影帝了赚了,麦康纳开怀大笑,不置可否。他说,获得奥斯卡之后,他有更多权利对送来的剧本说“Yes”或“No”了。
在《星际穿越》里,麦康纳饰演一位肩负着拯救全人类重任的父亲库珀。诺兰并没有把他塑造成高大全的英雄,而是把他还原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即便人类面临着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库珀满脑子想的依然是赶紧回到女儿身边。“会有感触吧,我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可能不止演员,对于任何男人来说,40多岁都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年龄,结婚了,有孩子了,对更多事物都有更深的感受了。”麦康纳说。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他在片中诠释的深情父爱催生观众眼泪无数。
“有时候我也送孩子们去上学,告诉他们爸爸因为工作缘故会离开一段时间。我的孩子们看了《星际穿越》预告片,他们听到我说要离开都有点害怕,我就得解释给他们听,说是在演戏。我的大儿子6岁,他能明白这只是拍电影。他跟电影里的小女孩一样,对科学很感兴趣,今天早上我们才通过电话。他很好奇为什么他那里是周日晚上,而我这里已经到了周一早上,我要告诉他阳光是怎么照射地球的。”
谈到孩子,麦康纳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滔滔不绝讲起了他的育儿经:“孩子自力更生能收获更多,比如他会问‘我的衣服在哪?’我会说,别问我,你自己去找。我的孩子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理念,他们需要自己动手去寻找问题的答案。我也是个严厉的父亲,但严厉不意味着我看管他们、不让他们冒险,而是要有一定纪律。孩子们觉得我很有趣,也都很尊重我。”
《星际穿越》里最大的泪点无疑是库珀第一次看到23年后的女儿的容貌,很多观众被大银幕上泪崩的麦康纳带得也痛哭流涕起来。对于这场情感重头戏的表达,麦康纳说:“我拍戏不喜欢预演,不喜欢讨论,甚至都不提前去看场景。我就跟导演说,咱们拍起来,我没问题,拍第一条就要留着,因为最后用的很可能就是第一条。演员要放松身心,什么都不去想,完全沉浸在那个情境里面。我喜欢在电影里过日常生活的感觉。”
早年一位评论家曾这样写马修-麦康纳:“他在好莱坞顺风顺水,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在每部电影里都把衬衫扣子解开了吗?”这话有点刻薄,但麦康纳早期走的确实是花瓶男的路数,因为容貌英俊、风流倜傥,还一度被预定为《泰坦尼克号》的男主角。
马修-麦康纳并非表演科班出身,他出生于德州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加油站老板,他本来也应当继承父亲的岗位。可是他却对法律情有独钟,梦想当一名律师。没过多久,当他读过《世界上最伟大的销售员》后,又决心做一名演员。他的父母离了婚,父亲又很早去世,家庭温暖的缺失令他学会了自己打拼。没戏拍的时候,麦康纳就在餐厅里打工,每周的薪水是20美元。
1991年,麦康纳被推荐给理查德-林克莱特(后来拍出《爱在午夜降临前》),出演了《年少轻狂》,饰演一个颓废高中生,口头禅是“好好活着”(后来成了他的公司名)。他还因为这次表演获得了与蕾妮·齐薇格携手主演《德州电锯杀人狂4》的机会。他以为自己要大红大紫了,可事实上并没有。讽刺的是,《人物》杂志将他评为了最性感男人,说他拥有“性感的身形、浪子的神态和一点邪气”,成了人们眼中的露肉男星,《花花公子》杂志热衷于刊登他与身材火辣的美女在海滩上的照片。
这些年来,他不断尝试不同类型的电影,有浪漫爱情片(《婚礼专家》、《十日拍拖手册》、《缘份没法挡》),有科幻动作片(《火龙帝国》、《撒哈拉》、《猎杀U-571》),有历史片(《断锁怒潮》)等等。直到2011年的《林肯律师》,麦康纳才逐渐显露出大器晚成的霸气势头,真正成为了成熟的演技派演员,让人们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近两年内,麦康纳迎来了演艺生涯上的第一次全面爆发。他在《魔力麦克》、《华尔街之狼》中的出场时间尽管不多,却为影迷津津乐道,被认为充满个性魅力。《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和《真探》先后证明他拥有好莱坞一流表演水准,前者也终于以一座小金人答谢了他不计代价的付出。
“我从来不在乎角色大小”,马修-麦康纳说,“我爱丰富多彩的小角色,我喜欢的演员是德波拉-温格。”他也不管什么方法派演技,没提人人乐道的马龙-白兰度、罗伯特-德尼罗之类。他过得逍遥自我,用他的话说,他不过是把日常生活放进了电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