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富、乌尔善:

审查不是平庸的借口 勒紧脖子也能激发灵感

2015年12月刊 第10

最困难的是你的信念被考验,这个时候,真的不能依靠任何市场现象来决定你努力的程度,你只能问你自己的内心,就是你有没有对得起这个作品。

这是中国影史上还没有先例的一次“摸金”之旅。

万千“灯丝”的期待、巨额投资,和业界对万达、华谊、光线三大电影公司首次合体成果的好奇,让《寻龙诀》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背负难以想象的压力。而盗墓题材的敏感和特效的复杂程度,也让这次冒险,注定会是一场劳心费神的凶险旅途。

经手过无数大制作,已经身经百战的金牌监制陈国富,最初接触这个项目之时,也会有“怯场”之感。但正如深藏黑暗墓穴之中的宝物对盗墓者永远充满诱惑,陈国富说,正是这种奇妙的、对未知可能性的好奇,让他忍不住想要经历这场冒险。

在《寻龙诀》的首映礼上,叶宁、王中磊、王长田三位业界大佬和所有主创齐聚一堂,发布会变成了表彰大会。表面上和气融融的,但只有陈国富才知道,凑齐三大公司和台上所有的主创,背后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波折。

面对着超支和超期,之前其实只拍过两部长片的乌尔善并没有轻易妥协。拍戏时他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导演,别那么较真儿了,放松一下”。而陈国富自己,也会为了演员配音的两个字特地跑到怀柔的录音棚,跟乌尔善纠结。整个过程之中,两人之间也没少“拔河”较劲,但都比较和气,毕竟方向一致。

“最困难的是你的信念被考验”,经历过这一切的陈国富,顿了一下继续说:“四年半中国电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并不是一直胸有成竹。每当市场有任何波动的时候都会有人,或者有另外一个价值观再来考验你的信念……华语电影还是有太多非正面的例子在考验你,在某些不讲究的情况下,电影商业上也能成功。这个时候,市场现象并不取决于你的专业和努力的程度,你只能求助自己的内心,问你自己,你是否已尽全力,你是否对得起这个作品。”

三大公司合体摸金

“合则生,分则死”

四年前,《画皮2》的拍摄片场,导演乌尔善不经意问监制陈国富,他下一部应该拍什么。已经拍了《刀见笑》和《画皮2》的乌尔善说自己最擅长的还是魔幻题材。陈国富于是反问:有没有兴趣拍《鬼吹灯》?

这已经是乌尔善第二次接触到《鬼吹灯》。曾经拥有上部版权的华映传媒也找过他,当时因为接了《画皮2》,便没再深聊。当这个烫手山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乌尔善面前,除了抓住它,别无他选。

虽然促成了万达和乌尔善的合作,但陈国富最初其实是想要置身事外的。这个事必躬亲到会给剧本改错别字的金牌监制,也会因为“怕累”而犹豫:“我知道这样的电影肯定拍起来要投入很多心血,付出一样的精神我可能可以拍五部电影,但是放在《寻龙诀》上面,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完成这么一部,一开始有点怯场”。

但乌尔善认为,陈国富是无可替代的。奇幻冒险的新类型对乌尔善来说是挑战,放眼整个华语类型片市场也存在一定的空白。面对着庞大的工业规模和审查上的限制,他深知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靠儿谱的合作者,从一开始就决定“一定要把他(陈国富)拉下水”。

双子座AB的乌尔善和金牛A型的陈国富,骨子里都有着A型血人谨慎、冷静的特质。拉陈国富入伙,乌尔善选择了“持久战”——花了半年的时间,每当项目遇到问题就去找陈国富聊天。陈国富不喜离家太远,乌尔善就特地追到他家楼下的咖啡馆。“他介入的越多,帮我们解决更多问题的时候,他也自然就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分子了”。就这样,不知不觉中,陈国富已经在“寻龙诀”的船上了。

回忆起自己“上船”的经过,陈国富说:“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乌尔善)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就是很诚恳的一直看着我,然后说‘国富老师,这个项目真的需要你’他一直重复这句话,重复到第二十遍的时候,就会发挥神奇的效应。”

后来,在乌尔善的提议下,陈国富找来了合作多年的编剧张家鲁,原著作者天下霸唱也同意担任剧本顾问,在主创队伍不断壮大的同时,投资方也从一家公司变成了万达、华谊、光线三家。

虽然一直被外界看成是三大电影公司合体的关键,陈国富却说这其中并不存在所谓的“说服”,“一个金光闪闪的项目,任何有眼界的投资人都会奋不顾身的往里挤”。唯一称得上说服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他们肯定知道我会尽心尽力,不偷懒、不忽悠,会奋战到最后一刻,我觉得这个就是把他们拉拢的一个很重要的元素。”

待到传说中的“长白山饭后散步”,叶宁、王中磊、王长田三位大佬一拍即合,决定一同投资《寻龙诀》。

在好莱坞,大公司之间的合作和资源整合调配已经非常普遍,“福克斯跟华纳,或者索尼跟华纳有一些系列大電影的合作,都是经常能看到的。所以凭什么中国电影不能做到这样开阔的格局呢?”曾经在哥伦比亚担任亚洲区制作部总监的陈国富,未来也非常看好这种合作模式在中国的前景。

摸金校尉口中“合则生,分则死”的法则,对中国的电影公司而言同样适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逐渐膨胀的中国电影市场,此时正需要及早布局真正的“重工业”项目,来应对未来更加严峻的挑战。

突破审查的壁垒

“110米栏比的就是跨栏”

和乌尔善一样,很早的时候,陈国富就听过《鬼吹灯》这个项目。当时华映传媒还开过发布会,宣布由杜琪峰出任监制,徐克和贾樟柯都曾经获邀执导,后来却不了了之。

“我觉得都是被‘鬼吹灯’这三个字给害了,因为‘鬼吹灯’摆在那,你就觉得好像有鬼”,谈到这个项目的搁浅,陈国富将其归结于时机不对:“现在大家都要面对美国片大举入侵的威胁,观众水平也不断在提高,国产片的尺度是需要微调的。《寻龙诀》就是在这样一个氛围里头出现的,所以过去曾经参与这个项目的那些导演只能说时机点不太对。”

审查的尺度在与时俱进,但整个项目投资之庞大,也让《寻龙诀》在小心试探体制的同时,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故事梗概送审时,电影局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不能叫《鬼吹灯》。乌尔善于是从小说里面找到了一个词替代,决定改名“寻龙诀”。第二,主角不能有违法犯罪的行为。体现在《寻龙诀》的剧作里,故事一开始,主角就已经“金盆洗手”,再次回到地下世界的目的也不为取财,而是有着追溯过去的情感诉求。最后,电影局要求所有灵异现象必须要有唯物主义的解释。熟读原著的乌尔善发现,原著中天下霸唱对所有灵异的现象也都是有解释的,在创作剧本时也保留了这样的分寸。这三条“戒律”,乌尔善贯彻到底,待到电影送审,一审就过了。

看完电影不难感受到《寻龙诀》过审的“聪明”之处,不提盗墓只提“摸金”,更将“摸金校尉”神圣化、专业化,有人出高价聘用,也有所谓的“经纪人”,即是专业工种,也处处闪耀着“侠盗”之光。每次主角深入墓穴,背后也都有反派的步步相逼。用日本鬼子来做“粽子”也做到了政治正确。在权衡创作和审查这条路上,《寻龙诀》为今后更多同类电影的存活和兴起,提供了一个经典案例。

在乌尔善看来,审查上的禁忌不应该成为创作者掩饰平庸的借口:“伊朗的禁忌比中国多得多,它的那种艺术成就可比中国电影高得多。电影创作者应该去用自己的智慧超越这个标准。就像你跑110米栏似的,比的就是跨栏,是不是?”

虽然有时候也很无奈,但陈国富也能感受到勒紧脖子创作的快感:“有时候确实很伤脑筋,明明往灵异方向走会比较兴奋,但是你又得用一种科学或者伪科学的方式把它再拉回来一点。我觉得过个十年、二十年,大家回过头来看這个创作时代,会带些诙谐感吧。一方面你看到因为尺度限制带给我们多少笑料,但是另一方面,你也看到它激发了多少创意。创作者有时候是需要被勒着脖子想点子的,这半窒息的状态里会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灵感。”

奇幻与现实的交织

好莱坞经典叙事嫁接中国历史

跨过了审查这道障碍,乌尔善也开始研究如何在类型上为《寻龙诀》找到合适的范本。用好莱坞奇幻冒险类型来嫁接中国的探墓题材,这是乌尔善和陈国富在这个项目上一早达成的共识。

因为华语电影中很难找到一个参考对象,乌尔善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国外奇幻冒险电影,有《夺宝奇兵》、《古墓丽影》、《国家宝藏》、《木乃伊》等好莱坞经典系列,也有来自欧洲、德国、法国的类型片,并对它们进行了一次系统化的研究,还参考了《古墓丽影9》和《神秘海域2&3》等游戏的叙事角度,最终写成了一篇几千字的论文。

“本来电影学院我要上这一堂课的”,乌尔善笑了笑说,这位蒙古族导演,总是带着夸张的银链和耳饰,留着一撮山羊胡,说起话来却是一身儒雅。

乌尔善将《寻龙诀》的故事归为奇幻冒险中的“夺宝冒险”,他细致地讲述起夺宝冒险中的“三重阻力”和“六大环节”,坐在对面的笔者感觉就像是听他上了一堂剧作课。一边听课一边在脑内扫过《寻龙诀》的剧情时,却惊异地发现,电影中几乎每一个情节点都与这些“规律”不谋而合,顿时很难想象坐在眼前的这位,就是那个曾经用一部小成本Cult片《刀见笑》玩转了武侠类型的导演。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Cult片导演”,乌尔善说,“只不过每次拍摄的电影形态和你的目标不一样”。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要做一个面对主流观众的娱乐大片。武侠是中国人的原创,已经成熟到可以去“解构”,但奇幻冒险作为一个少有的类型,还有待建构。

为了把这种叙事结构和中国盗墓文化无缝嫁接,使其最大程度地本土化,作为华语导演里难得的考据派,乌尔善通读了《中国盗墓史》和《黄泉下的美术》等专著,买了大量研究辽代墓葬文化的论文,还带领团队去辽庆陵、清东陵和十三陵考察。在位于内蒙古巴林右旗北部,尚未对外开放的辽庆陵,乌尔善目睹了一千年以来各种成功和不成功的盗洞,文物局的人向他一一介绍,哪个挖错了位置,挖到一半就放弃了;哪个只差打穿金刚墙就可以进入墓穴;哪个从穹顶直接凿墙进入主墓室,技术之高堪比摸金校尉……

然而过渡到电影,中国传统的盗墓文化并没有表现得很复杂。乌尔善把自己变成了半个盗墓专家,陈国富却一直在帮他“做减法”。陈国富说,开剧本会的时候也会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气氛。乌尔善强调历史和深度,搬出盗墓史的时候,陈国富就只是代表普通观众提出两个“生理需求”:要谈恋爱,要搞笑。

他有意扮演着一个“非盗墓迷”、“非灯丝”的角色,刻意和题材、原著保持距离,“这个距离也帮助我更理性或者更追根究底地去问,我们到底要秀什么,难道我们要秀一个《夺宝奇兵》或者《木乃伊》的山寨版吗?我自己不可能满足于这样一个概念的”,陈国富如是说。

“如果是徐克的话,可能会有更多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動作吧”,陈国富这样玩笑似地脑补着徐克版的《寻龙诀》。相比徐克的仙、怪,乌尔善更接地气,他对于时代印记的坚持和纠结,有时候也会让陈国富深感吃惊。“光是黄渤的爆炸头,他都可以说出五个理由为什么造型是这样的。”黄渤的造型参考了当時的黑豹乐队,而大金牙的造型则是致敬童安格。在一部惊险、搞笑的冒险电影之外,乌尔善更希望人们关注到电影中触及到的时代印痕:80年代末的经商热和出国潮,60年代的文革和知青下乡,40年代的抗日战争,以及一千年前的历史……“它其实跟中国人所经验到的历史的真实背景有密切关系,我觉得这方面《寻龙诀》还挺现实主义的,是一个奇幻现实交织的一部电影”,乌尔善说。

前所未有的冒险

一个中庸而不平庸的开始

从三年前的《泰囧》到今年的《煎饼侠》、《夏洛特烦恼》,中国电影市场上,以小博大的经典例子数不胜数,也让青春爱情片和喜剧电影这些“轻工业”产品占据主体,类似于《捉妖记》和《寻龙诀》这一类重工业产品,却寥寥无几。

随便拍点热IP,凑点网络段子明明也可以赚钱,甚至利润比更高,又何必劳财伤神,承担巨大的压力和风险?

对于陈国富来说,拍《寻龙诀》就像是一次明知有险境的盗墓之旅。最大的难题在于:没有先例。“我们作为华语电影的工作者,不断地在搞科研、做实验,带着演员跟我们一起尝试,摔跤了再爬起来。不完美是一种常态,我们终将会成为电影史上的那些先驱者”,陈国富说。

在首映发布上,乌尔善说自己特地找人数了一下,在《寻龙诀》长达十分钟的片尾字幕中,一共有2004个名字。关于寻龙诀,还有以下几个数字值得记住:

这部电影一共有1800个镜头,有1530个是特效镜头。在内蒙开机时,整个剧组一共有700人,回到怀柔时也有500人。作为亚洲最大的摄影基地,怀柔一共有16个摄影棚,《寻龙诀》当时包下了其中的13个,剩下的3个棚因为太小用不了。制片人陶昆说,拍摄过程中曾经追加过几次预算,最终的投资比原来预想的多出了一倍。

外界一直将三大民营公司联手出击的《寻龙诀》,视作将要树立工业新标准的里程碑之作。首映之后,在普通观众和书迷普遍满意并拍手点赞的同时,导演何平却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何平连发了三条微博,称“大制作早就应该解决了叙事,看的就是制作水准”,也谈到了电影创新的可贵。其中有两条后来都被删掉了,只留下这么一条:“当中国已经是全球最强劲电影市场的当下,评价一部电影的标准如何定位?无论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类剧情片是否应该按照国际水准,而应不再是中国标准了?”

乌尔善也承认电影还有很多遗憾,“剧本、表演、制作,每个环节都会有,特效都有没达到我要求的,或者是不尽人意的地方”,但也觉得《寻龙诀》的可贵在于“没有短板”。“无论是创作还是技术环节上面都不能有明显的纰漏,保持到那种平衡,达到及格线,对中国电影工业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乌尔善说。

《寻龙诀》未必是最好的中国奇幻冒险电影,也没有太多自觉的想要革新的使命感。但能在书迷和大众、审查禁忌和怪力乱神,好莱坞叙事和本土盗墓文化等诸多角力因素之间达到一种平衡,已实属可贵。对于本土奇幻冒险类型而言,这仅仅是一个中庸而不平庸的开始。

就想当初拍完《画皮2》一样,乌尔善自己已经列出了所有《寻龙诀》存在的问题,为下次拍摄更加复杂的3D《封神演义》积累了更多改进的目标和一手资料。

天下霸唱不久前也推出了新系列《摸金校尉》,陈国富说正是创作《寻龙诀》的剧本,激发了彼此的灵感,启发霸唱写出了真正的《鬼吹灯》第九本。

《摸金校尉》的改编权已经交给了陈国富的工夫影业,他也将带着这个项目继续走下去,目前已经在定下一步电影到底要探什么样的墓,至于到底会拍几部,陈国富别有深意地说:“一次想三部是蛮正常的”。

对话陈国富、乌尔善

我们对雾霾不能说真话,就没资格拍更好的电影

新浪娱乐:华语电影中奇幻冒险类型确实比较少,你觉得《寻龙诀》相比早前的比如说《天脉传奇》,对整个类型片的贡献或者说革新之处在哪里?

陈国富:我不敢说它有什么革新,因为我们没有抱着这样的态度去做电影。我觉得,只要讲究,各部分都讲究,各个元素都讲究,就会对华语电影有贡献,而且是莫大的贡献。因为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急于要变现的类型山寨品。我没有办法把我自己,或者说把这部电影拿来跟其他同行去比较,说我们做到了什么。我只能反过来问我自己,我有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

新浪娱乐:比如说最近上映的《火星救援》,中美电影对比一下也很有意思,美国电影经常都是探讨未来,中国却喜欢伸向过去。你觉得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

乌尔善:可能中国整个的文化背景缺少一些科学精神,真正面对未来的思考和假设一定是需要一定的科学理论的支撑。我觉得这些方面,可能整个的中国人的文化环境里面都缺少这一部分,历史倒是我们很庞大的一个资源。

关于科幻电影为什么在中国还没发展起来?我之前说不是没发展起来,是没有,就不用那么客气了这件事情。因为科幻电影对中国电影创作者来说其实是一种非常愤世嫉俗的类型,所有面对未来的描绘,都是对当代的一个尖锐的批判。如果我们没有批判的精神和面对真实未来的勇气,我们永远不会产生好的科幻电影。比如我们的未来讲的就是现代人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和后果,如果我们不能谈这些东西的话,那科幻又无意义了。所以我还没有看到这么有勇气的作者和电影的创作者,能够克服这个障碍。我觉得可能是一个创作空间带来的约束,导致我们没有科幻电影。还有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和科学精神,科学最重要的是什么?求真嘛,我们有没有这种求真的精神?我们能不能说真话?如果我们对前两天的雾霾不能说真话的话,我们就没有资格拍更好的电影是不是?

新浪娱乐:如果没有审查的限制,《寻龙诀》会不会跟现在这一版有很大的不一样呢?

乌尔善:没有很大的不一样,顶多尺度稍微的大一点。比如暴力啊这些,整个感官刺激的程度会强一点。但我不认为审查跟创作是完全对立的。因为其实不只在中国,其它的国家也有他们的一些禁忌,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禁忌这是一个不用说的事实。只不过你不要用审查的禁忌去掩饰你的平庸而已。我们看到那么多穆斯林国家,伊朗的禁忌比中国多得多,它的那种艺术成就可比中国电影高得多。审查本身不是一个电影创作,拍不出好作品的借口。而是电影创作者应该去用自己的智慧超越这个标准。这是我一直对审查持续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就跟你跑110米栏似的,你把栏摘了谁也能跑,但是比的就是跨栏,是不是?

新浪娱乐:中国已经是越来越开放的一个市场,好莱坞大片配额政策不断放宽,你觉得未来对于国产片而言会是一种很严峻的形式吗?

陈国富:我不觉得严峻,我是乐观其成,我愿意面对开放带来的竞争。这个问题得从两个角度看,一个角度是,市场在放大,所以品质一定会提升,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去研究,也不用去骂人,利益刺激品质提升。生意在那呢。有利可图,大家为什么不做更好的东西去抢市场呢。从这点来看是可以乐观的。但是你也可以悲观,悲观的角度说,这个市场来的太猛、太快、业界缺乏心理准备,所以会出现很多一窝蜂,会出现很多山寨。山寨的结果不只是粗糙,山寨的结果是丧失自己。山寨最可怕的是,你忘了自己是谁,导致产品没有特点。市场还是占满的,可能有些人钱也挣了,但是中国文化也就完蛋了。电影还是文化的一个表征,两者是互为表里的。

新浪娱乐:包括今年电影圈也有很多关于“抄袭”的讨论,现在国产片翻拍也很流行,你觉得中国电影为什么对原创的重视程度一直不足呢?

陈国富:这个重视还是要由观众起头的,我觉得摇旗呐喊的必须是观众,不能是某个投资公司,不能是某个导演,或者监制,或者某个明星。从上而下是改变不了这个行业风气的。观众自由发挥口碑效应,透过自媒体发出了很多声音,这还是给我一些振奋感的。虽然我不是那么熟悉,微博上面都流传些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这个趋势在改变行业。我乐于看到这种改变,它是由下而上的。

新浪娱乐:你说《寻龙诀》的遗憾也有工业成熟度的问题,现阶段对于中国电影工业发展程度而言,是还没有更好的能力来消化《寻龙诀》这种体量的项目?

乌尔善:目前来说很吃力。现在中国电影不能算是工业,只能算是手工业。有个别的人,个别能力比较强的人组合在一起,他们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创作,但是但凡形成工业,一定是可复制的,可以量化的,可以不以任何个人的能量来决定电影最终质量的,这才叫工业。我们每个人都是整个工业环节里面的一环,但是在中国完全不是这样的,他拿掉个别元素,链条就坍塌了,那证明它还是手工业。它是个别高级的工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不是对工业流程和整个系统起到的作用。这就是工业和手工业的区别,我自己认为中国电影还处在手工业阶段,某些导演、某些制片人、某些监制、某些演员起到了核心作用。而不是整个流程,整个体系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所以称不上工业。

采访采访主笔:小楠
编辑策划编辑:梵一
摄像摄影:夏祺
摄像摄影:郑福德
摄像摄像:陈植
编辑电影编辑:连荣莹
主编监制主编:陈弋弋
副主编副主编:艾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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