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今年8月,李宇春发布了她的最新单曲《如初》——我心如初。出道8年,一路荆棘与鲜花,李宇春不可阻挡地成为了一个超级偶像。

  当年,李宇春推出第一张唱片《皇后与梦想》,曾有乐评人毫不留情地预言,“这种选秀出来的明星都是早泄型的,闹哄哄地出来,静悄悄地离去”,“李宇春将会比烟花更易灭”。到了2008年,依然有乐评人写出题为《把所有玉米都拉出去“毙”了》的戏谑博文。对于“玉米”的疯狂,一批乐坛大佬、乐评人表示不解与不屑。凡此种种,李宇春说,“我觉得很应该,没有人不被骂、不被质疑。”

  今年,李宇春重返当年出发的地方,身份从“超女”选手变成了“快男”评委。大家惊奇的发现,她幽默智慧,不失专业,口才还不错。今年,李宇春WHY ME演唱会破例连开两场,根据过去场场爆满的纪录,可以预计依旧一票难求。今年,李宇春再度携手资深音乐人张亚东,时隔七年,张亚东对她说:“我们终于可以对话了。”

  李宇春说,“我叛逆,我孤单,但我不寂寞。在我眼中,偶像就是一个鲜活的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也有臭脸的时候。”

  对于不能被归类的“中性”,李宇春说,“中性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一个躯壳,它会反映出更深层次的特质——特立独行、有主见、不臣服、不依附。现在我觉得‘中性’这样的评价,挺好。但是既然这不是一个安全的样子,叛逆就意味着要有斗争,要有牺牲,这也是在坚持自己的路上,必须要付出的一些代价。”

  为了坚持叛逆,愿意牺牲多少?

  李宇春说,“最大的牺牲不就是自己的职业吗?没有牺牲掉自己,已经赚了”。

偶像是鲜活的,李宇春-人物志

易东莹:从2005年拿到选秀冠军出道,一直走到现在,你是许多人心中的偶像。你觉得偶像是什么?

李宇春:偶像对于我来讲,是一个鲜活的人。也许在我们小时候,偶像就是包装很好的完美形象,偶像也不能结婚。但我觉得现在这个年代,偶像不是遥不可及的。他是真实的,他不完美。当然,他有他的优点,他有他值得学习的地方。
      我其实更愿意让歌迷看到我的一些缺点,我也会情绪不好,我也会发脾气,有可能会臭脸。比如今天可能家里面遇到一些不高兴的事情,在出机场那一刻,心情不好,我就不愿意给歌迷签名。

易东莹:除了缺点,你觉得你闪光的地方在哪?

李宇春:我不知道我闪光的地方在哪。叛逆?算吗?我觉得我还挺叛逆的,也许我的歌迷不愿意听我自己这样评价我自己,因为他们觉得叛逆不太好,但我觉得我自己挺叛逆的。我不愿意跟别人一样。一个偶像一定是不一样的,一定是特立独行的,甚至是孤单的,孤独的。

易东莹:你会觉得孤单吗?

李宇春:会呀!但我并不寂寞。

易东莹:“孤单但不寂寞”怎么理解?

李宇春:就是我很享受一个人的时间!我跟林夕(词作者)聊天,他说自己在家里写东西,他会觉得无比享受这份孤单,远胜过跟一帮人出去唱K。就是这个意思——享受孤单,但不寂寞。

叛逆李宇春

易东莹:说到叛逆,有媒体评价,你具有传统与非传统的双重魅力。传统的部分是你纯粹、真诚、有才华。非传统的部分是中性,因为这跟传统女性的妩媚很不一样,中性似乎不能被归类。你怎么看“中性”这种评价?

李宇春: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太接受“中性”这样一个词,但现在,我真正地觉得这个词还不错(笑)。可能是我接触时尚的这些年,看到了很多特立独行的女性。包括我跟Tisci先生(Riccardo Tisci,国际顶级设计师,某知名国际品牌设计总监)也聊过这个话题。他的解读是,“中性”并不是大家第一印象看到的那样一个躯壳,中性会反映出更深层次的特质——特立独行、有主见、不臣服、不依附,很多很多。所以我现在听到这样的评价,中性、没有被归类,我反而觉得不错,挺好。

易东莹:刚出道的时候你会对“中性”有疑问吗?会不会想,我是不是应该传统一点,这样也许更安全?

李宇春:我突然想起一个访问,有一个媒体朋友问我一个问题。他问我说,“你有没有用生命当艺人?”我当时就说,怎么可能?!我干嘛要用生命当艺人?我觉得这个问题,也许可以解答你的这个问题,就是我没有想用生命当艺人。

易东莹:当艺人放在做自己之后?

李宇春:对,在当艺人之前,我要先做我自己。所以我思考问题,永远是我自己在前面,而不是当一个安全的偶像,会不会更好。也许我也care(在乎)那个东西,但是我更care我自己是什么样子。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会面对一些质疑声,因为你也说了,这不是一个安全的样子。但叛逆就意味着要有斗争,要有牺牲,所以这也是在坚持自己的路上,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易东莹:你愿意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李宇春:我觉得,代价也不会有多大。最大的牺牲不就是牺牲我的职业吗?但是我刚刚讲了,我又没有要用生命来当艺人,所以我觉得OK呀!没有牺牲掉自己,已经赚了。

快男评委李宇春

易东莹:在“快男”做评委,你有一个方脸宣言,然后范冰冰作为“快男”V神出现了,她说,她的锥子脸会戳到你的方脸。

李宇春:她就是跟我叫板,我也说锥子脸比较容易受伤啊。

易东莹:你还说,你们的友谊从此有了裂痕。

李宇春:(笑)没有,那个是我开玩笑的。我是2009年拍《十月围城》的时候跟她合作过,然后后来又一起去了香港、台湾宣传。印象中,范冰冰就是一个“混不吝”(混不吝:北京方言,什么都不在乎、不怕),我觉得她在工作上、事业上是超级拼命的。哪怕这次在《快男》见到她,她也是跑了很多地方宣传她的新电影。所以,我觉得,在工作上,她是一个榜样型的人。

易东莹:看到你在《快乐男声》做评委,机智又幽默,跟以前采访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李宇春:有吗?我觉得我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但是我觉得跟演了赖声川导演的话剧《如梦之梦》有关系。如果我没有去演话剧,我可能不敢去做这个评委。
      因为演话剧让我知道,我可以讲那么长一段词,而且还不磕巴。虽然评委跟话剧完全是不同种类的工作,但是演话剧,意味着我是可以说话的。
      我以前对自己的认知是,我是一个讲不清楚话的人,我觉得我讲什么别人听不懂,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后来我发现,我可以表达我自己,只要是我真的是表达我心里面所想的东西,就一定没有问题。

新生代

易东莹:前一段郭敬明执导的《小时代》很火,同时引来了很多争议,一些电影界的老前辈都按捺不住了,从电影质量、档期、价值观、郭敬明的粉丝等方方面面进行了抨击。你会怎么看这些前辈对新生代的看法?

李宇春:时间会给出一个结论。很多东西如果它不够好,时间会淘汰它,如果它那一刻不够好,但是它一直在往前,变得越来越好,那时间会让它留下来。这一刻的攻击,我觉得是不同视角上的一个碰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易东莹:我回看了一下当年媒体对“超女”的报道,08年的时候,甚至会有知名乐评人写博客,标题就叫《把所有玉米都拉出去“毙”了》;也有乐坛前辈在研讨会上说,“选秀出来的偶像都是垃圾”。我会想到说,你当年受到的攻击比郭敬明现在受到抨击,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这些事,你现在的看法跟当时有变化吗?

李宇春:你讲的这些博客,其实我根本就没看过,但是我知道质疑我的声音不少。但是说实话,那个并没有太多影响我整个人的状态。我记得最近一次,我跟陈坤在长沙聊天,因为他在聊他的“行走的力量”,聊他修行的状态。我会突然想,每个人都有自己修行的方法,可能坤儿他是行走,那我的修行是什么?后来我有一天突然发现说,还有什么修行能比在质疑声中修行更好。我可以成为今天的我,绝对不仅仅是因为爱我的人和赞美我的人。我今天可以这样跟你聊天,可以表达自己,活得还比较健康、心态也蛮好,是所有爱我的人和质疑我的人,共同地让我成为了今天的我。所以对于我修行到的这些东西,我心存感激。

易东莹:但是在很多质疑声中,很多人就hold不住,比如说郭敬明他也会反击。你没有hold不住的时候吗?

李宇春:还好!我一直都觉得,好像还比较应该。

易东莹:为什么比较应该呢?

李宇春:没有人不被骂、不被质疑,就是很应该啊。

李宇春

易东莹:回头看,有乐评人说,你刚出道的时候签了太合麦田,跟宋柯、张亚东他们合作的那几年,你的音乐品质、个人风格,包括舞台造型都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你会怎么看这一段?你会认同这个说法吗?

李宇春:我觉得任何经历都是成长的一部分,我都会心存感激。我记得非常清楚,为什么签太合麦田,是因为张亚东。然后,我就跟他合作了两张唱片,06年和07年的两张唱片(《皇后与梦想》、《我的》),但是我现在觉得那个合作有点儿浑浑噩噩的。那个时候我觉得是合作,但我现在并不认为是合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没说呢!这是哪门子合作。

易东莹:到了现在,你和张亚东再次合作《如初》,有不一样的感受吗?

李宇春:嗯,我们中间经历了一段没有合作的时期,亚东他出去旅行、出书、去拍片,他整个人变化很大。我自己也在各个方面修炼、一直在追赶他。也许当时刚开始合作,我说不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在同一个层次上,没法交流。这次见面一聊,亚东就有这个感受,他觉得说,我们终于可以对话了。所以我觉得这次合作,也许才是我跟亚东真正的一次合作,所以我对这张新唱片,抱着非常大的期待。

人物志李宇春

易东莹:一些新生歌手面对资深的制作人,可能个性就被湮没了,你有面临过这种危险吗?

李宇春:我觉得是一个个人选择吧。如果当初,我选的不是太合麦田,或者不是亚东,我选的是一家台湾的唱片公司,也许我不是今天的样子。有无限种可能,可能我是一个台湾文艺小清新,或者是一个唱跳型的什么偶像,我不知道。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亚东的时候,我只会说一句,“我不要R&B”(Rhythm and Blues,节奏布鲁斯,融合了爵士乐、福音音乐和蓝调音乐的音乐形式)。因为那个年代,R&B是最流行、最红最红的时候。我当时的想法就是:红是吧?我不要。我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就是一直有那种叛逆的东西在我身体里。

易东莹:为什么红的不要?那时候刚刚选秀出来,你能红多久,大家都还有疑问。

李宇春:我当时那么小,根本没有什么概念。我只是觉得那样会让我不舒服,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做最流行的东西不酷,很俗,就是这么简单。

易东莹:但是也有制作人跟我说,你跟王菲很像,虽然你们不会对媒体说聪明话,但是你们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适合什么,非常愿意去接受他们给的意见。你觉得是这样吗?

李宇春:不知道。我觉得人难做的事,不是接受,是拒绝。当很多东西给你的时候,你要敢于拒绝,乔布斯也说过这样的话,我们专心做好一件事情,就已经很好了。所以也许很多给予你的东西,其实是陷阱,它会让你变成另外的样子。你要懂得say no!

易东莹:但是你say no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呢?

李宇春:我不知道。很奇怪。

易东莹:比如说,媒体采访这件事,有些记者可能会跟你的宣传团队说,李宇春采访不好做啊。

李宇春:我感觉,我还挺好的。

易东莹:(笑)这只是一个比喻啦。如果有一些这样的意见反馈给你,你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吗?

李宇春:不会。我会觉得我很有个人特点,我也没有刻意要为难媒体朋友,没有。就是你问我,我就给你直接的反应,给你我的感受。我没有刻意说要设计一个答案。如果可以这样设计,那我可以做广告公司了。

易东莹:如果遇到音乐制作专业方面的问题呢?

李宇春:那个,我会不停的去磕碰,去纠结,会非常辛苦。但是值得。

易东莹:你刚才说拒绝是很难的,具体说来,你拒绝了什么?

李宇春:很多时候,外界看到我的一些决定,都觉得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决定很好。但其实你要知道做决定的那个人,在要决定的那一刻,有多么的难吗?我记得之前的那些电影,每一个都决定得不轻松,然后今年决定演话剧也是。
      演话剧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不能参加商演,这意味着会影响经济收入,这是会让经纪公司抓狂的事情。这还意味着我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排练,意味着我要三个月几乎每天要去798艺术园排练。然后还要花很多私人时间去揣摩台词和人物。甚至我让工作人员来演我的对手,就是大家去陪着我做这件事情。而且我还要向我的老板交待,我同时也面临着歌迷的压力,演话剧?这是不务正业啊。话剧界的话剧迷、话剧界的媒体也会给我压力。有很多很多这些东西,你要在做决策那一刻,完全都抛开,然后下定这个决心做这个事情,很难。

易东莹:那做这个决断的力量来源于哪里?

李宇春:我讲不清楚,如果说经济方面的话,我倒可以解释,因为其实我做很多事情,都认为他们的隐性价值比价格更重要,这才是我的财富。我想要这个机会,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就放下别的工作,来充电。我觉得这是很多年后,都会对我有影响的。所以我就坚持要做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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