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其实这两天微博疯传的“帮助汪峰上头条”之类的调侃,更多是网友的玩笑而已。事实上,有关他和章子怡的大小新闻不是细雨落入泥土悄无声息,而是次次都被娱乐媒体伸向前沿的雷达探头准确盯防,头条基本没跑过。但是,尽管近期关于汪峰和章子怡新闻和爆料层出不穷,汪峰起初的态度仍只是母亲的一句话:“沉默是金,时间会证明一切。”直到前几日上海八万人体育场演唱会,他终于按捺不住,用长长的八分钟告白,将埋藏在这些日子里的思考、无奈、委屈、愤懑倾倒而出,而最重要的是,那些充斥爱意与热恋的字句——“是我想说给她、和所有人听的。”
这是新浪娱乐几经周折才最终成稿的一篇人物志。因为汪峰需要时间考虑选择发声,还是选择继续沉默。在一次次的沟通伴随着相互说服后,他终于接受了新浪娱乐这次独家专访,并说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任和尊重”才说这些。但采访结束后,他又分别用“希望你能如实写下我的话”,“我说了就是我完整地说了,希望你如实记录”,“不要有截取或者别的注解”三句话强调了稿件的“纪律性”,这样的反复强调或许正好生动体现了此刻汪峰的心态。
说白了,这是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尤其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悲剧感重生。显然,除去永远只能一知半解的汪峰的个人生活,他的音乐作品更能唤起服帖于内心的共鸣,但如果因前者而弃后者,试问,到底谁才是最玩儿不起的?
汪峰受访时正在路上,一路嘈杂,信号也不好,他的声音在穿透空气、噪音、以及电磁波,然后顺利传递到电话这头后,显得平静无波澜。他把整件事的脉络捋了一遍,并坦诚这不是“即兴演讲”,文字是演唱会前记录的。他的话里总有很多个“自己”,“按自己的方式”、“自己考虑清楚后”、“是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在强调自发性和主动性,与他人无关。但也许他的心并不像话语这般平静,因为还有一些关注事件的人和以此延展出的负面,会让他毫不犹豫地说出“极其可笑”四个字。
朱佩茗:9日晚微博话题上,大家都在讨论你的8分钟告白,看完我感觉是你沉默了很久,突然一股脑说出来的一番话,里头有委屈、有不忿、有一些自己对现实的想法,这个是之前彩排就设计好的,还是你当场突如其来的感触?
汪峰:显然这么长的一段话,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当下、在当时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朱佩茗:所以之前有预备好?
汪峰:是在演唱会前我自己考虑清楚要说什么以后,自己记录下来的。我只在上场前跟下一首歌曲的主音吉他手说,你要在这首歌开始之前等我一下,除此之外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导演组。然后我把这篇记录交给了演唱会的一个同事,以便能给我一些提示,确保我念出来的时候更(顺利),这个很重要。这段话是我由衷想表达的,并不是经过长期设计,包括演唱会的导演以及我乐队的成员,都不知道我要说这个。
朱佩茗:你说你说这些话“艰难又快乐”,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宣泄么?虽然你说得很平静,但能够感受到你所背负的压力。
汪峰:实际上不应该说是一种宣泄。对于我来讲,如果我想宣泄的话,我可以找很多事情去宣泄,没有必要这样。第一主要的是,这是我想对她说的;第二你看到了,某些话语里有一些情怀,是我想对公众说的,当然这是把尊重放在第一位的;还有甚至是我想跟媒体说一些话。这只是我的一个记录,所有想表达的东西都在这些字句里面,如果有人看到这个以后感受到了诚恳、甚至可能有些感动,那他就接受到了这个话的核心内容。我没有必要为了别的什么目的而说这个,之后一些媒体、甚至一些我个人认为是心态特别不健康的人杜撰出来什么这个那个,所有看似负面的东西,实际上让我觉得极其可笑,我甚至都不想去谈论。
朱佩茗:你说你很想“像所有正常人那样拉着你的手走在街上,购物,散步,沐浴着阳光”,作为一个知名公众人物,这可能是一个永恒的矛盾,那你怎么办?
汪峰:没有什么怎么办,我向来都是做我想去做的事情,以及做我认为没有伤害到别人的事情。我的生活会按照我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去做,没有什么怎么办。当然有不方便的时候,那就先暂时忍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呢,就可以去走一走。我觉得这些都特别正常,因为我觉得,我们对于其他人来讲,并没有恶意和伤害,这点很重要。
朱佩茗:很多人在听完自白以后,都觉得被你感动,觉得那一刻你特别爷们,想要守护一段普通爱情。你曾说自己的爱是“默默恒久的爱”,在爱情中,你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汪峰:在爱情中无需要扮演任何角色,真实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我内心里最重要的诉求。
朱佩茗:有人说爱像咳嗽,藏不住的,你也是这么认为吗?所以选择一定程度的开诚布公。
汪峰:我倒是没听说过这句话。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对一件事物的判断,包括他的方式,不会受任何别人的方式左右。我会选择用我的方式来表达,我觉得一定是经过考虑的,并且我确定这是真实的。
此前报道里汪峰的一位朋友说道:“汪峰对于女儿一直充满自责”。在这次采访中,这其实是一道附加题,在有限的时间内,如果他也愿意说一些,那便算是对朋友的善意理解和对一些人随意解读这段父女情的回应。而汪峰看来,这种自责不过是人之常情,为人父母都深有体会。只不过他的“常情”会被提炼成一个吸引眼球的新闻标题,只不过很多人过着无标准的生活,却一定要用各色标准去“审判”一个为人父的明星。
朱佩茗:之前看到一篇报道,是你的朋友诉说他们眼中的你,当时说道,你对女儿小苹果充满自责,是因为大人感情和婚姻的处理上,对她影响很大吗?
汪峰:对女儿自责是很正常的。因为对于她来讲,这个家庭不够完整,这对于任何孩子来讲,作为父母都会觉得愧疚。但这并不代表我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有什么事情导致了她觉得不开心。她现在很开心。从孩子出生到现在我给予了她一切可以做到的,但这不足够让我欣慰。我的女儿是个很有教养懂事的孩子。如果身为父母的会特别理解我说的这个,不要单从媒体方面去理解这个话。
朱佩茗:也就是作为父亲,你对自己算是满意的?
汪峰:我经常在外面演出,肯定要比普通家庭的父母和小孩相处的时间少。这就是包含在我说的“自责”的内容里,而没有什么耸人听闻的、或者别人觉得有什么过分的,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内疚,谁能不希望多给孩子一些陪伴和爱呢,对吧?
“你的梦想是什么?”这句话成了汪峰在“好声音”节目里的“名句”,尽管同时也被吐槽是个“失控版”的马丁路德金,来回来去总在掰扯这一句,但事实上,他问这个情有可原,因为他四十不惑,仍能毫不尴尬地说出梦想。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即便你不愿承认,但现实里就是有那么多人,已经对“梦想”这两个字产生了心理上的排斥性。
朱佩茗:演唱会成都上海票房都不错,听说都破了场馆内地男艺人的记录?
汪峰:恩是,我知道。这个我有听说。
朱佩茗:你无论在歌曲里,还是演唱会上,都似乎想传达一种信念:梦想和存在,这两个词也常常在你的歌里出现,你在好声音的舞台上也常常提及,那你的梦想究竟是什么?
汪峰:每个阶段能达到不同的(高度)。对于我来讲就是实实在在的目标。
朱佩茗:那你现在的梦想呢?
汪峰:比如我希望每年我可以演20万人的演唱会,我希望我能写出更棒的歌曲,能够从歌曲的角度来帮助更多的人。无论他们从歌曲里边得到更多积极性、还是从内心来讲的一种慰藉。做到这些不容易!
朱佩茗:看你最近几场演出的表现,很多观众都说,感觉你更轻松了,能很自如去跟观众开玩笑什么,是不是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汪峰:这个是由量到质的变化,不管你有多么高的能力,事实上你必须走过这个过程,你要演至少二三十场的大型演唱会,之后,才会进入一种更轻松、掌控全场、更自如的状态。这是一个过程,现在肯定比过去要好多了。
有关歌手汪峰的部分,其实有大批乐迷是爱不释手的。从最初反映普通人生活的创作,到中期直抒胸臆地表达梦想、奋斗、向上,再到定调《生来彷徨》——更贴近现实、不完全鼓舞和正面、悲剧色彩背后巨大而震撼的能量。汪峰的音乐一直在蜕变。这些道理说起来十分抽象,唯独音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总能将一切晦涩难懂的哲学命题变成一杯含着果粒的酸奶,让人在吸食的过程中体会酸与甜蜜。
说白了,这是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尤其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悲剧感重生。通常,大家关注一件看似娱乐且无社会伤害的事件时,往往只在最初抱以娱乐精神,比如告白后大玩“汪峰上不了头条”,接着便会人云亦云、无问真假,把那些拼凑而出似是而非的“汪峰的黑历史”当做本质,在无法了解事件全貌的情况下,还坚定地用自认最犀利的眼光去设立标准。不符合?OUT!最后得出“汪峰是伤人者”的结论。呵,爱娱乐的人反倒成了最没娱乐精神的。
显然,除去永远只能一知半解的汪峰的个人生活,他的音乐作品更能唤起服帖于内心的共鸣,但如果因前者而弃后者,试问,到底谁才是最玩儿不起的?
朱佩茗:等了许久才等到你的第一主打《生来彷徨》,刚听到这个歌名很诧异,汪峰怎么会彷徨呢?
汪峰:确实不是说我自己有多彷徨,这个歌的名字包括这首歌的核心,是我自己认为的——当下中国人心中最深的痛和病。事实上,当下中国,作为老百姓来讲,我比较坦率地说,其实他们对生活并不是很满意。他们心中有他们的不满和看法,但因为我们长久以来遗留下来的很多社会诟病,使他们很难去发声,即使发声也没有多少人理会。我们生活中出现的那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悲伤的、愤怒的事情,我认为根源在于——很多人还是有彷徨的状态。现在和过去不一样,过去很多人没有钱,希望能生活得更好……
朱佩茗:现在是生活得更好了,但还是有太多不满足?
汪峰:对。现在不能说好像大家还是这个目标(提高物质生活),但是过了这个目标之后,其实带来的是一种真正的恐慌,就是一种彷徨和迷茫。这种彷徨和迷茫更多是一种“不在”感,自己的话语不能被别人倾听,自己的心声就算表达出来,也没有人感兴趣。是一种大的、集体的信仰缺失。
朱佩茗:是在什么环境下创作的这首歌?
汪峰:考虑了很长时间,真正写加修改只用了两三天时间。考虑了将近半年吧。
朱佩茗:都在考虑写什么呢?社会现状和现实吗?还是也会有那一段时间,那半年期间、甚至是那半年之前自己的一些经历的感受呢?
汪峰:这首歌肯定是我的判断和我的世界观决定的。但要说这首歌有多少我的个人色彩?其实并不是。写歌是这样的,有一部分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一部分是由自己的态度和取向性决定了以后去诉说的东西,这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人群的所思所想,而不一定只是自己,这一首歌呢就是这个范畴。
朱佩茗:歌词里说,“寻找着虚空的欢愉”、“抗争着无常的命运”,这也是你自己的内心写照么?
汪峰:这个更多的是我体会的周围的大众。我自己并没有真正的体会,因为音乐始终作为我可以花很多时间、很确定、有指向性的目标,并且不断地围绕这个目标努力,所以这方面来讲不算特别彷徨,但不代表我不可以去体会别人的所思所想。
朱佩茗:这首歌更像是一种倾诉,以“朋友啊……”怎么怎么这样的句式为副歌的开始, 但为何听到“别再哭了”“别再拼了”“不如一起放任自流吧”这样的字眼,是自嘲反讽还是妥协?
汪峰:这个歌词的创作手法和语义要比《春天里》之类的更近。为什么呢?比起直抒向上精神的东西,在我看来这种要更有效果。我不会再用完全鼓舞、正面的词去指引大家去怎么怎么,这首歌是更贴近现实的。真正的生活中的人,有些不管多努力,都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核心、自己的价值。但我这样说并不代表消极,因为当你真正看透一些东西之后呢,这就不会是消极。虽然歌那么写,但你听的时候能感受到巨大的能量,它带着一种悲剧色彩,更贴近现实生活。整首歌最最重要还是副歌里最后一句: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朱佩茗:谁都会有彷徨的时候。
汪峰:彷徨这种状态,不分年龄、教育背景、不分阶级、财富。我相信在我们社会中,这个情绪特别主要,并不是说有钱人就不彷徨、有权的人就不彷徨,都不是。
汪峰不乏催人泪下的作品,包括一些写给亲人的歌。在汪峰口中,与家人在一起代表着完全敞开透明的生活,这种相互最大程度的坦白中,最美好的是包含“宽容”与“爱”。即便外界再多纷扰,家人关心的只是“你开心不开心?”“累不累?”这些看似简单却纯粹的东西。
朱佩茗:“不如像石头一样地滚吧”,是在致敬滚石乐队么?你在演唱会上说你最喜欢约翰-列侬的《Imagine》,他们对你生活和创作有什么影响?
汪峰:并不是要向滚石乐队致敬,但他们确实对我有影响。
朱佩茗:这首歌提到妈妈,让我想起你给女儿写的《向阳花》、还有《爸爸》,都是特别催人泪下的歌,也可能是因为你写给家人的原因。家人对你意味着什么?他们看到新闻会特别担心你么?
汪峰: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家人都是一样的。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你是否开心,是否有些事情让你很不舒服,你是否做一个事情是负责任的……我的生活对于家人是完全敞开、透明和坦白的,不存在总担心我,只是觉得有时候我是不是很累,因为外界有一些东西实在是特别的无聊,太不去尊重事实,但当下的中国就是这样。
朱佩茗: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你表达一些关心和爱呢,或是鼓励,或是安慰?
汪峰:就只是问我对这个事情的想法,知道我的态度,然后告诉我别太累。所有的家人都是这样的。
朱佩茗:你在这张专辑里有些不一样的尝试,每个创作歌手在做大胆创新时,总会遇见各种质疑,“你为何要变”,你怎么看待?
汪峰:对于创作来讲不改变就是一种退步,你必须要能够让你的创作始终不能满足于现状。对于音乐这种语言来讲,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太多新鲜可言,只是你好像总是求新求变,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们都在做一些尝试,是在说你的方向性、你想写的东西这些方面,我认为是完全可以不断突破的,你的思想、你的高度、你表达的自如性和方向性,这些都可以突破,可以用完全不同的理解。
朱佩茗:会一直有这种考虑吗——“我出一首歌,要让大家立即辨认出——这是汪峰的”?
汪峰:我没有这个主动意识。但是肯定会有这个效果。因为我的歌曲到现在已经有很成熟和鲜明的我的风格,再加上我的嗓音,也没有相同的,所以这个早就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