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之火舞蹈团访华演出-专家研讨会》发言记录--冯双白
时间:2002年9月24日下午14:00-16:00地点:北京市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议厅
冯双白(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长、舞蹈评论家)
1)我是没有荣幸、幸运亲眼看他们演出,九州这次做的是特别棒的事情,能够把这个团请到中国来,让我们能够看到,是非常具有震撼力的。澳大利亚的这个团是国际上非常非常有名气的一个团,96年以前,我们国内对它了解不是很多,96年我们的老所长资华筠和欧建平到澳大利亚访问,参加澳大利亚的一个舞蹈节,看到了。这个团可以说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文化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主角。大家也看到他们在悉尼奥运会上开、闭幕式上担任的角色,以及这个团的编导在整个澳大利亚悉尼澳大利亚运动艺术节上所担任的角色,就知道他的份量。我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东西是,它让我想起了闻一多先生的一段话,就是究竟什么是舞蹈。闻一多先生说:"舞蹈是对人生命本质的最直接、最强烈、最真实、最率直的表现。"闻一多先生说这一段话的根据实际就是看了澳大利亚土著的歌舞文化,是根据澳大利亚土著人的歌舞文化或者说是舞蹈文化所表现的人的生命的本真的东西。闻一多先生这一段话,是中国舞蹈界对舞蹈做解释的人必不可少的一段话。所以说,澳大利亚的土著舞蹈很久以来,应该说在上世纪50年代以后,长期受到整个世界文化和艺术界的关注。这是我特别感兴趣的一点,就是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中国大学者和西方大学者,当他们解释舞蹈的时候,他们必然会举的一个例子就是澳大利亚土著的歌舞,今天我们终于可以有幸有机会可以看到。
2)另外一个让我感兴趣的是,它不是一个纯粹的原封不动的土著人的东西的翻演,它是经过了很漂亮的,很有力度的一个改编。它不是一个纯粹的模仿,对澳大利亚土著人的歌舞的纯粹模仿,而是把握住它的精神,提炼出一种特别强悍的精神,把它呈现在一个富有现代审美意义的都市剧场里面,它是一个剧场艺术。澳大利亚原始的歌舞是一种祭祀性的,特别强调原始宗教的一种祭祀性的。现在看到的东西是剧场艺术,在这个剧场艺术中仍然还保留着土著人对于自然,对于社会,对于相关的关系和他们所崇拜的生物的态度和对于海岸、自然的态度,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非常可贵的。我觉得在这个节目里面,你很难看到一个标语叫做"环保",你也不会看到一个口号叫做"净化心灵",你不会看到这样纯公式化的东西,但是通过他们的动作,他们所营造的空间可以确实把我们从现代都市的烦杂中拉回、带到一个非常美的一个纯净的境地。那个境地里面,我读到了很多很多东西,其中有有人的感情的率真的表现,有人和自然非常贴近的东西。我总是觉得我们现在的高楼那种格子,已经把我们一个个隔绝了,我们到处见到的是水泥,我们闻到的空气里面,大量充斥着汽车的废气。在这样一个艺术的天地里面,却是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碎掉。象现在的这个画面一样,你很难说他到底是一个参天的古树,或者是一个澳大利亚的树根,或者是澳大利亚的大堡礁的礁石,或者是什么样的东西,它特别有意思,它绝不在作品里面讲一个具体的事件,或者具体地模仿澳大利亚的哪一个具体的山川的风光,不是这样。它是抽象出来,概括出来,然后象诗歌一样给它做一个非常艺术化的表现。它是传统的,但也是简单的,这一点让我很惊讶。我觉得九州把这个团带来,我真是要大声地告诉中国的每一个舞蹈编导都应该去看这个演出。特别是哪些现在正走在民族民间的舞蹈的道路上,而多多少少在思考该怎么办的人,我觉得应该好好看看,得到一些启发。
3)从我们舞蹈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个团的演员是非常出色的。他们的肢体非常有能力,看得出来他们受过很好的训练,而且这种训练没有被拘束在某一个流派,或哪一个具体的东西上。他们有自己非常独特的个性,不会单纯地追随在哪一个成名的流派或巨大的流派后面,他们有他们自己独特的办法,独特的感觉。比如他们也有很多地面动作,但是在这些地面动作里面他们没有去强调人和地心引力之间的抗争,而是很自然地在大地上匍匐、跪布、踏步或者盘旋,或者转圈,他们和大地的关系不是对抗的,而是交流的、倾诉的关系。在这个作品里面,你也可以看到一些带有模仿性的动作,象袋鼠、海龟,都特别有意思。但是那些动作,你也很难说他们就是在单纯地模仿海龟,我宁愿把它看作一个拟人化的形象,或者看作一个有着灵魂,在做灵魂表达的一种形象。在这样一场演出里面,你既可以看到自然的声音,听到自然的声音,又可以听到人类的原本发自生命本来的东西。
4)最有意思的是,在整个演出里,还可以看到一个特点,就是大量的颜色。他们的身体上涂了颜色,他们的服装,他们的背景上,他们的岩石上都涂有强烈的颜色,或者是白的,红的,或者是灰色的,这当然是跟澳大利亚原始宗教的祭祀有关的。通过各种颜色,我恰恰看到的是一种非常真诚的心灵的表达。虽然他们似乎戴着面具一样的颜色,涂满全身,但他们所表达的强烈的感情是十分真诚的。这让我觉得我们现在在都市里面,有人说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尽管我们都没有面具,都赤裸着自己的脸颊,但他带着面具。这场演出里面,尽管有很多很多化妆,但确非常真诚,令人感动。
5)从这个舞蹈节目里面可以看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就是它的编导。曾经为悉尼奥运会作开幕式、闭幕式、悉尼奥运会艺术节的艺术总监,是相当相当有名气的,而且非常重要的。这个编导是十分独特的。这不是一个西方的、或者美国的舞蹈家,走到澳大利亚以后,观察一番然后作出来的节目,这个编导本身就是土著出身,在这个血液里,他能够对这种文化有切身的体会。好就好在,他能在原本文化角色中跳出来,去了解其他各种各样可能扮演的文化角色。他把这种多种角色融合在一起,在舞台上扮演他自己的角色。也是让人觉得很有力量。
6)总之,我觉得这台节目能够到中国来,实在是太棒了。这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的"非洲脚印",现场演出非常好看,我都是特别喜欢的。我觉得这两个团有着相同的在国际舞蹈界(虽然他们也都各有特色)的共同的一点,就是他们都对特定的民族或国家或者说是地域文化给予精神上的高度尊重,把它拿出来,用全新的方式把它演绎出来。今天这两个团能够来演出,实在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是中国舞蹈界的的一个幸运。
这个演出富有视觉冲击力,它所给予我们的东西,不是那种老掉牙的,尽管它有相当多的土著的元素,你能感觉到它那种鲜活的力量。那是一种生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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