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10时50分，有着“活曹操”美誉之称的我国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大师袁世海先生因心肺功能衰竭导致脑死亡抢救无效，于北京复兴医院与世长辞，享年87岁。中午12点30分，本报记者赶到袁老所在单位中国京剧院进行了独家采访。

　　辞世

　　黏痰卡嗓抢救失败

　　中国京剧院党委书记刘孝华告诉记者，得到袁老病危的消息是在昨天上午9点40分。“当时我正和吴江院长谈22号邀请袁老观看《野猪林》演出的事儿，这时袁小海急匆匆地打来电话说他父亲早起漱口时嗓子被痰卡住了，现在已经通知120进行抢救，我和院长闻知消息后立即开车往复兴路22号楼袁老家中赶。10点15分我们来到袁老家中，这时候两位999的男医生正给袁老采取急救措施。他们在插管的时候发现袁老肺里的黏痰特别多，总共吸了6次。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袁老的呼吸、心跳全停止了，我们和家属立即把他送到复兴医院进行抢救。10点50分，抢救室的大夫满脸沮丧地摘下白口罩，宣告抢救失败，最后在征得家属同意后停止了抢救工作。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哭了起来，我看到袁老的儿子袁小海腿一软就跪到地上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刘书记回忆说。

　　大师

　　造诣深厚痴迷花脸

　　刚从袁老家中慰问回来的吴江院长唉声不断：“多好的老爷子啊，走得太突然了！昨天上午他还给我打手机要求春节戏曲晚会上彩唱《牛皋招亲》呢，还一个劲儿地说刁丽的戏她说得还不到位，抽个时间得合一合。我刚给袁老穿好寿衣，看着他安详的样子我忍不住就想……”说到这儿，吴院长不禁抽泣起来。

　　据吴院长介绍，袁世海先生是京剧界硕果仅存的艺术大师，在京剧演员当中他是造诣最深的伟大艺术家。“袁老不论演《李逵探母》中的李逵，还是《横槊赋诗》中的曹操，都能突出人物的神韵，把念和唱儿都注入魔力，观众都会被他带入到情节中去。好几次我都看到前排的戏迷欠着身儿，边聚精会神地跟他小声唱，边和着锣鼓点打着拍子，那种痴迷劲太少见了。”吴院长赞不绝口地告诉记者，袁世海先生极好地继承了“郝派”架子花脸的特征，他饰演的莽汉人物是用粗鲁人的眼看环境中的美，一举一动都是戏，“袁老确实做到了把先人的东西捏碎了融到自己身上。他是京剧界塑造舞台人物的顶尖人才！”

　　吴江院长还向记者透露，袁世海先生近年来参与剧院的全部演出都是不计报酬的，就算是给戏曲学校学生的讲课费都连同剧院的演出报酬一并上交作为党费。“袁老的去世是中国文化界、京剧界和我们剧院的极大损失，10号他刚从东北巡演《红灯记》回来，没想到这却成了他的绝唱。”说到动情处吴院长不禁泪如雨下。

　　传人

　　感情深厚衣钵传承

　　作为袁世海先生的最得意门生，大连京剧团“袁派”架子花脸演员杨赤对袁老的艺德感受最深。正在上海准备《将相和》演出的他在电话中哽咽地说：“师傅答应我12号赶来捧场的，可是就差一天我就……就没看到他老人家。”杨赤虽然捂住话筒但是记者仍然听到了他的哭声。沉寂片刻，杨赤告诉记者，袁世海先生去世的消息是早上听北京的朋友说的，之后得到了大姐的证实。“我是1982年拜在师傅门下学习架子花脸艺术的，师傅对我付出的心血太大了。”

　　杨赤坦言，袁派艺术博大精深、不易继承。但是袁先生总是尽全力毫无保留地传艺给他的学生。“87岁的老人已经没名利可言了，但他始终保留着那颗对京剧艺术执着、对青年演员关爱的热心。不仅是花脸演员，就连老生、旦角演员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和指点。每次师傅到大连看我演出除了谈戏还是说戏，望着他那孜孜不倦的神情我都看得入神。我跟师傅学《九江口》、《黑旋风李逵》、《野猪林》这么多出大戏，先生没跟我提过一个钱字，这在当今社会实在难得！师傅对我们年轻演员来说不仅是表率更是精神支柱，现在对于我来说杨赤的天塌了！”杨赤眼中的袁世海先生是个勤俭节约的老人，“他在家中穿的衬衫还是20年前的，师傅不仅做戏好做人更好！”杨赤表示追悼会那天他不论有多么重要的演出都要推掉，赶到北京送师傅走好。

　　追悼会

　　一直保持低调的袁老家属向中国京剧院表示，袁世海先生的追悼会拟订于本月22日举行，原则上同意戏迷朋友们参加。问及为何选择在这一天，袁小海回答得很简单，因为这天是阴历十九，是冬至。希望安详的袁世海先生能够在崭新的时节中一路走好……

　　大师生平

　　袁世海，原名瑞麟，生于1916年2月11日，中国京剧院资深艺术家，工架子花脸。

　　袁世海自幼家境贫寒。他的祖父曾以饲养大象为生，父亲在北京城内为有钱人赶轿车，他经常随四伯去天桥听戏，一次在梨园公会看教戏时，被武二花演员徐得意看中收徒，始入梨园。

　　他8岁拜许德义为师习武功，又随吴彦衡学老生，首次登台是给尚小云、王又宸的《汾河湾》配演娃娃生。他于1927年入富连成科班学老生，艺名袁盛钟，后来他遵照萧长华的主张跟裘桂仙和师兄孙盛文、王连平等学花脸戏，改名袁世海。1940年12月29日经马富禄介绍拜郝寿臣为师。1950年，经田汉、马彦祥倡导，李少春、袁世海与叶盛章的金升社合并为集体所有制的新中国实验京剧团，1951年又集体参加中国戏曲研究院京剧实验工作团。1955年1月，中国京剧院成立之始他就与李少春、叶盛兰、杜近芳等共同领衔该院一团。

　　在他之前，京剧舞台是生旦为主、花脸为辅。在前人的基础上，他创造出架子花脸铜锤的“袁派”艺术，开创了花脸为主生旦为辅的新戏路。1979年被文化部授予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称号。著有自传体小说《袁世海》。袁世海是继金、郝、侯之后，京剧净行中新流派的创始人。曾任中国戏曲研究院京剧实验工作团副团长，中国京剧院三团、一团副团长，中国京剧院副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顾问。是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四至九届全国政协委员。

　　艺术特色

　　规范而丰满的工架；高亢而浑厚的嗓音；清晰而厚实的念白，端整而大气的扮相。袁世海的演唱既有架子花脸的气魄，也不失铜锤的韵律，具有很高的欣赏价值。

　　代表剧目

　　《将相和》、《野猪林》、《九江口》、《黑旋风李逵》、《西门豹》、《霸王别姬》、《桃花村》、《群英会》、《横槊赋诗》、《华容道》等。

　　同时，他还是较早涉足现代戏表演的艺术家之一，《白毛女》、《红灯记》、《林海雪原》、《柯山红日》、《平原作战》等都是现代戏中值得一提的作品。

　　袁世海语录

　　太老的我没赶上，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四大昆旦、四大名生、四大花脸，文的武的，这70多年的舞台生活，真使我开阔了眼界，我还和梅兰芳先生演了《霸王别姬》和《宇宙锋》。

　　杨赤是我的学生。20年了，他在大连也好，北京也好，架子花脸有这么一位了，这也是我高兴的地方，我俩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学戏、研究戏，再提高，艺海无涯、学无止境。架子花脸这个行当现在还需要发扬，几次京剧汇演就是没架子花脸，我觉得我之罪也。

　　架子花脸行当我觉得是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八个字看似简单，“源于生活”就是生活，在舞台上如果只是生活不行，要动脑筋想到人物的内心，要了解人物的性格，才能分析出他的举动的出处。(图文/王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