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坐在台口儿侧面给主角伴奏的琴师，这次坐在舞台中央的位置上了。操琴五十年的燕守平说，和他一样拉京胡的学生都有点儿不习惯。上周六，刚刚在长安大戏院结束的“燕守平京胡交响音乐会”是燕守平退休的告别演出，也是京胡第一次唱主角儿，全北京的戏迷票友都挂牵着这场难得的演出……
告别舞台是为徒弟让路
燕守平特别爱笑，也爱开玩笑，是个挺开朗的老头，不拿腕也不端架子。虽然有着“京胡圣手”美誉加身，但他自称“小燕”。采访就如拉家常似的聊天，行当里的事也谈了，买菜做饭的事情也都说了。
有句老话叫“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在梨园行也是如此。但燕守平不这样，他和几个徒弟关系特别好，隔几天就要到他家里聚会。因为燕守平只有一个女儿又不在身边，徒弟们都签字要为燕老师养老送终。这样好的关系，也是因为燕老师时时都是在为徒弟着想，这次演出之前弟子们要来，他开始拦着不让：“你们也都是有点名气的琴师了，平时也都是独当一面的头把手，这电视上一播，别人一看还坐在我后面，敢情是配的，多不好！”但徒弟们都说跟着燕老师拉琴坐哪儿都无所谓。
这次演出的票很快就卖光了，150元的黄牛票炒到580元。李胜素、李维康、赵葆秀、于魁智、耿其昌等大腕儿都是冲着燕守平而不计报酬来的。燕守平说得很实在：“我的学生也都四十多岁了，我要再不退休，他们怎么办？”不仅如此，燕守平还为自己学生举办京胡独奏找赞助忙得不亦乐乎。
出身贫苦本性豁达
燕守平的妈妈怀着他的时候就没有了丈夫，燕守平说自己的妈妈很不容易，这次演奏会的说明书上他还把自己和妈妈的大幅合影放在首页。燕妈妈78岁高寿，患脑血栓5年瘫痪在床，有时燕守平出去演出回不来，妈妈就不吃饭等儿子回来，而燕守平回来再晚演出再累也要到妈妈床前看一眼。
燕守平演出时母亲很少去看，1978年的一天晚上，他妈妈被一个朋友拉着坐10路公共汽车看了一场燕守平给马长礼伴奏的演出，那天一晚上观众叫好14次，妈妈看得特别激动，燕守平至今回忆起来还很高兴：“我演出完了和我妈一块回家，刚一出门我妈就给我拽衣服让我别着凉，她这回算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值几斤几两了。”
一生受惠名师指点
燕守平演奏从来不用谱，他说这点是从年轻时候养成的，那时候背不下谱子不敢吃饭，“就怕师傅说”。一般来说，每个流派都有自己的私房琴师，而燕守平最绝的是他曾经给马连良、张君秋、裘盛戎、谭元寿、马长礼、张学津等不同流派的名家都伴奏过。并且得到谭鑫培的琴师徐兰沅、梅兰芳的琴师姜凤山、马连良的琴师李慕良、裘盛戎的琴师汪本贞等亲自调教，可谓是集百家之长。而这些也为他后来在《杜鹃山》的乐队中一鸣惊人奠定基础，聆听者都惊叹几十人的大乐队却抵挡不了他小京胡的穿透力，一根弓子两根弦就能表现出万马奔腾的效果。
能和这么多京剧大师合作，其实也都是偶然，有一次张君秋的琴师患心脏病住院，离演出只有三天，燕守平赶鸭子上架顶上去，大家就此知道了他的本事。燕守平的刻苦早就为这打了底儿，吃饭也背谱，坐车也背谱，大冬天的能在院子里练到浑身出汗，手不发僵。师从这么多好老师，燕守平成了一代才俊的代表人物。
曾见过毛主席20多面
燕守平从年轻时候起就跟着京剧名家们经常到中南海拉琴，并前后见过毛主席20多面。
燕守平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到中南海时也挺紧张，别人跟彭真说这个小伙子会自拉自唱，燕守平特别不好意思，让大家都闭上眼睛不能看，自己对着一个墙角儿开唱。结果一会贺龙元帅进来了，还让他拉，他就又对着墙角儿再来一遍……事隔多年，燕守平说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了，这次演出前两分钟还在和旁边的人开玩笑。
大师的胡琴只值7元
别以为那么大的腕用的琴很名贵，燕守平在前晚的演出中一共用了七八把胡琴，而他家一共也就只有十几把胡琴，是为了配不同的调门儿使用的。演出时演奏三段曲牌时用的第一把胡琴是最老的，有90年历史，是燕守平花了7块钱从专门做琴的许学慈那买的，而他说自己买的琴都不贵，最贵的一把也没超过一百块钱。每次到中国台湾、美国演出，都有人花高价买他的琴，劝他“带回去也麻烦”，但燕守平都不卖，他觉得自己的东西用长了都是好的，能传神……
晨报记者 和璐璐／文 邹红／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