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整理:刘甜(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学生,大学生戏剧节志愿者)
2004年8月6日晚
剧场里洋溢着活跃和热络的气氛。
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的主持人柴静作为大学生戏剧节的特邀主持人向该剧的总导演、总策划与编剧,浙江大学艺术学院的桂迎老师提问,请桂老师解读一下这出话剧。
桂迎老师说:《同行》是根据网络小说《穿越》改编的,曾经四异其稿。这出戏剧强调是人的个性、态度和情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生死的关系以及生命的力量,而会产生这样的结局是剧情发展的必然。这出话剧是没有结局的,剧中人物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无关紧要,最终的结论由观众做出抉择。
剧中“行人”的扮演者沈诗哲说:我参加这出戏剧的演出有个体会,就是坚持就一定会有机会。
剧中“浪迹天涯”的扮演者张云龙说:为了排这出戏,我和同学们真的去郊游,感受在大自然中跋涉的感觉。我创造的这个人物有几分像我,我是从我本身的性格和价值观去理解和体会这个角色的。
剧中“野山雀”的扮演者孙达也笑着说:当初这个角色就是为了我而量身定做的。倒不是说我也是这么好吃懒做的人,只是本身形象上具有一些角色上的气质。
这时西安某话剧社的一位同学上前提出了几点他的感触和意见:第一,他认为参演者的基本功不到位,还需要磨练。首先就是台词不过关,观众如果坐在最后几排根本就听不到台上演员说的话;第二,配乐有漏洞,有时候跟不上演出的步伐;第三,虽然是改编的剧目,但有些地方节奏不紧凑;第四,剧本表现的是人性当中“取生舍义”的一面,用这么温和的叙述手法和态度处理这么严肃的主题是否合适?第五,以灯光的淡入淡出来开场和结束的方式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西安的这位话剧社的同学在讨论会刚开始时就提出了这么多犀利的问题,着实令人为《同行》的剧组成员捏了把冷汗。
主持人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剧中“花乌鸦”的扮演者李超,李超解释道:我们是普通的学生社团,每学期都会选入一批新社员。在学校里有自己的固定的活动场地,我们每周都会积极地进行戏剧的排练。但是有很多诸如内在、外在、客观和主观的条件的差异,使得我们不可能把戏演得像专业的话剧演员那样。不过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地自我完善的。
《同行》剧组的声音指导,上海戏剧学院的卢成同学也说,“黑白剧社”的同学们都很努力,有时候看他们在骑着自行车或是上食堂打饭时也会练习台词,他们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下一个阶段我要通过演出和生活中的交流给他们一些更好的指导,这样就能事半功倍了!
田沁鑫导演认为《同行》是一出很好的话剧,只要有利于表达、只要是真诚的、质朴的就是可取的,至于灯光音响等外在设施的使用不当都无所谓,都只是小节。她鼓励同学们多作出鲜活的、有生命力的作品来,作出能够刺激戏剧专业人士的作品,达到戏剧的良性循环和发展。“所以应该再狠一点,再不在乎一点,只要是自己觉得对的就去做。”田导演如是说。她的话引来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刘深先生谈道,他不同意非戏剧专业的学生为了演戏而一定要在演出技术上追求专业水平,因为学院派的人在大学里学了四年的专业知识,在思想上受到了很多禁锢和限制。一导演一部戏就要这么导,一表演一个角色就要这么表演,太如出一辙,没有新意了。他建议非戏剧专业的学生不要学这些东西,应该保留自己的个性、质朴与鲜活,这些正是很多专业人士渴求并且想要学习的东西。刘先生还说,这出戏剧的剧情不够“狠”,过于简单,人物关系处理也过于简单。难道只是为了一顿吃的、一点水、为了走不出森林就这样?四个人内心的那种狰狞、桎梏和互相之间的猜疑表现的不到位。那种谁也救不了你,只能你自己自救的“狠”的感觉没表现出来。还有就是但最后一幕“浪迹天涯”不应该接受道德的批判,他的心灵也不应该有负罪感,行人和野山雀是生是死不是在这里应该解决的问题。
田本相老师指出:大学生的戏剧是在每个大学的校园文化基础上发展的,基础好的,有人才的,有好的演员,有好的指导老师就会演得很好。因此大学生戏剧最关键的就是实事求是。至于校园戏剧是不是一定要很专业则没有那么一定之规。而且他也不赞成拿戏剧专业的标准来要求非专业的校园戏剧。
观众们似乎对跳舞的女孩也抱有浓厚的兴趣,其中一位观众问道,在四个人遇到困境时出现的跳舞的女孩是怎么回事?他在看这一幕时想到了自己儿时的伙伴或初恋的女友,这么理解合理吗?
桂迎老师认为,这个跳舞女孩是写意的,无实体的,你自己认为她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必要追根求源地去了解到底表现出什么意境来。舞者自己也说,她所表现的就是把写意夹在写实当中。跳舞的女孩不仅仅是符号、化身或象征。在这一幕里她不单只是爱情的象征,她还象征着人性中一切美好的东西。四个人对跳舞女孩的态度也就是他们对待生活中美好东西的态度;而跳舞女孩对他们的态度也就是他们这种对待生活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的最终体现。
一位观众这样说道,刚才大家在激烈地讨论大学生戏剧应不应该专业的问题,他个人认为作为大学生戏剧社这样的非专业团体有没有专业的素质并不是很重要。作为戏剧爱好者,他认为这场戏很精彩,能够吸引观众的眼球,这就足够了。最后他说,“我们试图在用热情演绎纯粹,最终用纯粹突显鲜明;如果我们能用鲜明来感染每个人心中的那份纯粹,最终点燃大家原始的那份热情的话,我觉得我们大家也就做到最好了。”
这位观众的妙语连珠引来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主持人把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交给了另一位观众。这位观众向桂迎老师问道,戏中的四位主人公是不是代表了人性的四种基本类型?桂老师则请饰演他们的四个男孩子来谈谈他们对角色的诠释。李超说,在《同行》的第一版本中,他所扮演的花乌鸦和其他三个角色一样都只是个符号而已,形象都太单薄了。但在以后的修改过程中,花乌鸦等人都逐渐变得丰满起来,有了自己的特点,个性鲜明。花乌鸦是个十分功利的人物,想法很积极,但考虑事情不周全,是很冒失的人。因为以前也扮演过野山雀的角色,所以就有了比较。野山雀更单纯些,花乌鸦更复杂些,而且是那种“不敢释放复杂的悲剧人物”。“行人”的扮演者沈诗哲感叹:做戏和做人一样,都不易,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浪迹天涯”的扮演者张云龙认为,天涯这个人物更多的是外化的东西,更理性些,很多时候感情的成分要比其他角色带得少一些。他觉得自己参与校园戏剧得到的更多不是演技的提高,而是心的锤炼。“野山雀”的扮演者孙达调侃地说道,“野山雀”和“花乌鸦”从名字上更像是野兽,而“浪迹天涯”和“行人”在名字上更像是人,所以自己一直认为野山雀和花乌鸦是一个层次的,应该比较有共同语言。但是后来演着演着就觉得很不爽了,因为老是被人又踢又打的,还老是躺着,在体会角色的过程中觉得满难演的。但一定会把握好,努力地演好他。
嘉宾主持人柴静小姐最后调动起大家的气氛,由黑白剧社的歌者带领大家一起唱起《同行》的主题曲结束这次的讨论会。歌声回响,当黑白剧社再次向观众致意时,我注意到桂迎老师眼眶里闪动着的动人泪花。
濮存昕老师在讨论会后接受北京电视台的采访时说,我觉得吸引大学生参加戏剧节的一定是戏剧本身的魅力,是戏剧本身对他们的吸引。假定性和模拟性;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和思想去表达某种观点;他们本人并不是这样的人,但通过戏剧,他们可以去演绎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的角色,并融入到那个特定的情节当中去。戏剧的魅力真的是无穷的,这个舞台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大学生能有很多的才华集中在舞台上表现,有形体的,声音的和其他技艺的,如果都能融入到戏剧中去可能就会更具观赏性了。但是在没有的情况下,大家都是学诸如电子、机械、化学、哲学等的,聚集到这里直抒其怀,通过自己的表演来表达文学,获得一些很多新鲜的人生体验,这就够了。结论并不重要,过程才是最重要的。我早些年曾帮助一些学校排过校园戏剧,这两年太忙了,就没时间帮他们排了。但是我马上会去浙江,我跟“黑白剧社”有个约会,在九月二十几号会在浙江有个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