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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天是一位喜欢“革”戏剧“命”的不安分艺术家,从《切·格瓦拉》、《红星美女》、《鲁迅先生》到《圣人孔子》,他的每一部风格迥异、不落窠臼的戏剧作品一旦面世,都会像炸弹一样震惊中国戏剧界———赞者多多,骂者也不少。正是这些毁誉参半的作品,让张广天有了个“边缘戏剧人”的雅号。近日,沉寂了两年之久的张广天又要往戏剧界扔一颗炸弹,那就是推出他的音乐剧《风帝国》。在向记者介绍新作的同时,口无遮拦的张广天对中国音乐剧进行了无情的炮轰。
关于《风帝国》:
记:近日,你与国家话剧院合作的新剧《风帝国》即将在京首演,能否介绍一下这出戏的情况?
答:我的戏可以有一千种毛病,但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就是好看。这部戏有三个新东西:一、可以说是我国第一部按现代音乐剧标准创作的音乐剧,从来没有过,不见得多好,但至少是对的,有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二、第一部用现代汉语完成的叙事诗体的民族神话;三、第一次从歌唱性出发而不是从演唱性出发的戏剧。
记:从《切·格瓦拉》、《红星美女》、《鲁迅先生》到《圣人孔子》,你的作品都在戏剧界引起了一定的轰动,那么这部《风帝国》你将用什么“新招”吸引观众的眼球?
答:这部戏会让你觉得,原来你是真正的诗歌的后代,每个观众会感觉他心里的吟唱原来是如此美丽。他们会忘记那些唱段出自张广天的手笔,他们也会忘记那个故事曾经听说过,因为我在2004年的秋天和你们一起再造民族复兴的神话。你从一个城市到下一个城市,你可以变卖你的房子、汽车,可以身无分文,可以风餐露宿,但你只要带着《风帝国》的精神就可以了,因为它早先前就在你和你的祖先的血脉里流动。
记:《风帝国》应该是你的第二部音乐剧,它与音乐剧《鲁迅先生》有何异同?
答:不是第二部,而是第一部;甚至不是我的第一部,是中国的第一部。《鲁迅先生》不是音乐剧,是民谣清唱史诗剧,它是一个叙述的本子,没有舞台行动,而《风帝国》则不同,它首先是戏。
记:预测一下这出戏推出后会产生的影响。
答:年轻人会喜欢。《风帝国》之后,会一夜之间产生很多优秀的音乐剧,因为人们终于知道怎么写音乐剧怎么演音乐剧了。这个方向或许由我做了尝试,但我相信比我有才华的艺术家大有人在。我做了一个示范——因为以前有西语歌剧和近代汉语戏曲的示范,却没有现代汉语的示范。那些流行歌曲和晚会歌曲都不算,因为他们在使用不成熟、不看字幕听不懂的夹生汉语,而且主要停留在少年情怀或暮年壮志的抒情层面。
关于现状:
记:你认为音乐剧在戏剧界的地位如何?
答:没有音乐剧,何来什么地位?在我以前冠以音乐剧之名的演出,其实与音乐剧毫无关系。当然,有人借口说,音乐剧有很多标准,凭什么你张广天就是标准?这个要靠事实说话,要让观众评定。再者,既有这样的门类名称,就自有一般普遍意义上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音乐剧,是以音乐的手段推动剧情,首先是剧,根本是剧。我可以告诉你,假如按照这个标准去创作,那么音乐剧一定是舞台上真正可以与电影电视抗衡的最好形式。
记:不久前你曾口出狂言:中国二十年的“音乐剧”都错了!为什么这样说?
答:这话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不算什么狂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说的是事实。前20年的确没有原创的音乐剧,不是歌剧,就是话剧加唱,要么歌舞大连缀,要么晚会大杂烩。你可以告诉我哪场演出算音乐剧吗?我们连最基本的创作问题都没解决。谁可以告诉我这个尚未成熟的书面化、俚俗化、北京化的现代汉语如何拿来歌唱家长里短的琐事?如何唱一份电冰箱的说明书?如何把政治演讲唱得声情并茂?或者干脆把我们的采访唱出来!要是能把我们的采访用合适动听的音乐唱出来,就对了。音乐剧的歌曲是具体的,而不是电影插曲那样的。我们20年的所谓音乐剧创作,只不过把《甜蜜的事业》的电影插曲从一首增加到二十首。当然歌剧的作曲家懂这个道理,只是我们学院培养的歌剧创作人才又不大懂流行音乐的语汇,自然也不大懂汉语。这就好比会写文言,不会说白话。20年没有音乐剧,表面原因是教育问题,深层次的原因是没有创造精神。
记:你心目中真正的“音乐剧”是什么样子的?你认为中国人应该如何做自己的音乐剧?
答:我的标准拿出来会被懒人利用,继而混淆视听。所以,先不说我的标准,先说美国人的标准。就拿《音乐之声》和《悲惨世界》做标准。这个我想大家没有什么异议吧!你搞出那样的东西,老百姓就会承认你,很简单的。至于中国人该如何如何,其实前辈有很丰富很精准的实践和理论,你们不愿意学,说了也白说。大家或许问:张广天,别人没解决的问题,你何以解决了?因为我有祖传秘诀,我在看的那本武功秘籍,你们扔在墙角里不要。我相信你们都比我聪明,比我有学问,但你们没我用心,没我懂得尊重传统,没我为祖宗感到自豪的坦然。你们中间有的人也成天传统传统、民族民族地挂在嘴边,但那是觉得民族符号好卖,心里从来没有相信我们传统的价值可以最后胜利。
记:《风帝国》主要是以美国的流行音乐为主,以抒情音乐和摇滚音乐为模式,这样做能找到中国人自己创作音乐剧的方法吗?
答:《芥子园画谱》是案例,但案例不是结果。我们要继承的是民族美学的原则,而不是先人的成就。比方学习京剧,重要的不是学脸谱、不是学捏着嗓子唱歌,而是学习红忠白奸的公式,而是学习如何处理汉字的技巧。你知道了红忠白奸的道理,就可以在现代舞台上搞黄奸蓝忠;你知道了汉字吟唱的规律,就可以用这个规律来写流行音乐。
记:《音乐之声》虽好,可它是别人的,你也曾说过要做中国第一部音乐剧,那么“中国体系的音乐剧”应该是什么样子?
答:还说不上什么中国体系的音乐剧。我只是不知深浅的小孩子,做点尝试探索,提出一些别人反感的问题,挨几块板砖,成全我们这个多元化艺术标准的文艺界。否则,老是没有反对声音,何以见得我们百花齐放?何以见得大家都开明大度?所以,我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地跳出来表演狂放不羁的优伶片段,你们心里真是又恨又爱。没关系,我成全你们!
关于市场:
记:衡量一部音乐剧是否成功的标准是什么?你的《鲁迅先生》算成功吗?
答:前面已经说过,《鲁迅先生》不是音乐剧。至于标准,说一道万都没用:专家可以买通,媒体可以炒做,只有普通观众的喜恶才可以说明问题。
记:现在,我们市面上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那些“大型音乐剧”的票房一般都不太尽人意,为什么?这样的戏对戏剧界、对观众有什么影响?
答:现在我们市面上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那些“大型音乐剧”,其实什么都不是,那些个东西不是作品,甚至也不是产品,而是一个“盘子”,有人捏出来是为了套政府的钱排戏,再逼政府买票看戏,浪费的是人民的纳税。我们的文艺创作之风这几年越来越不象话,很少人关心创作怎样了,水平怎样了,技术怎样了。不是嫌作品太一般,而是嫌盘子不够大。搞一些听上去象是“宏大叙事”的名目,搞一批文化产业上的豆腐渣工程,祸国殃民!其根子在什么地方呢?不要借口旧体制,也不要托词没有人才。真正的原因是不上进、不勤奋,总想巧取豪夺,一夜暴富。别说挣钱、抢钱,甚至连拣钱都嫌弯腰太累!旧体制和新体制都一个样,人不变,还是这锅药!我们不是没有埋头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不是没有中国的脊梁,而是这脊梁上面总是骑着八面玲珑的奴才。为什么清宫戏那么有市场?因为演的是奴才。大家不琢磨通过勤奋致富的道路,总是热衷于钻缝溜边。这么下去,我们就只有市侩的小聪明,而最终失掉民族的智慧和勇气。我们的文艺创作现在就是这样,把真正的好作品和好观众排挤在外。盘子里装的全是与戏剧无关的一群投机分子。政府工程拨款排戏,各单位巧立名目买票包场。台上台下永远唱的都是同一出戏,与剧名无关,与剧情无关,与艺术和市场经济无关。为什么改革改革,越改越腐败?如果你们大家看的是那样一出盘子戏,别说我弄什么音乐剧,弄什么都不在“标准”里。这是怎样一个标准呢?——“只要你造盘子,台上台下舒服了,纳税人的钱被变戏法一样地变到自己兜里去了,那说你精品就是精品,说你恶俗就是恶俗。”这便是中国的道理,宋以来颇有传承的道理。好在现在有人准备放弃这个道理了!
记:在剧场艺术不太景气的今天,不少舞台剧都靠大腕赢得票房,你这次和名角云集的国家话剧院合作,可谓资源丰富,然而这部戏中你几乎没有用一个大腕,这样做是否会影响《风帝国》的票房?
答;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明星效应!但我也不歧视什么明星。在我的戏剧队伍里永远没有大腕,只有艺术劳动者。当然,一个所谓大腕或明星,他(她)要是愿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也是可以为他(她)开门的。没有明星大腕,地球照样转,但没有努力和追求,地球就要停止转动!
记:《风帝国》将在北京连续上演十几场,将来是否会南下羊城演出?
答:羊城的观众一向很支持我,用你们特别的包容和耐心善待过我。在我最困难、最低落的时候给我掌声和鼓励。你们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告诉我在广州市的朋友和观众,我会努力的,让《风帝国》的飓风刮到羊城!(记者:吴聿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