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1日~4日,上海歌剧院与美国弗吉尼亚歌剧院联合制作的普契尼歌剧《托斯卡》作为东方艺术中心歌剧厅的开台大戏登上舞台.该剧创造了与百老汇音乐剧《剧院魅影》在上海演出时同样火爆的争相观看场面。
《托斯卡》是意大利浪漫歌剧作曲泰斗普契尼(1858~1924),百年来超越自己的《波希米亚人》、《蝴蝶夫人》、《图兰朵》等作品的奇葩,是普契尼艺术观念和审美趣味,从
古典浪漫的艺术追求和气质中,朝着现实主义和大众化的观赏趣味“转型”的成功和典范之作。
剧中充满了宗教与人欲的冲突,爱情与阴谋的颠覆,淫欲与忠贞的搏斗,生与死的抉择,嫉妒与献身,机关算尽后又毁于一旦的防不胜防……整部歌剧充满了丝丝入扣的悬念和宿命的神秘感。
广大中国观众对几年前在北京紫禁城上演,由张艺谋导演,著名指挥家祖宾·梅塔执棒的《图兰朵》十分熟悉,其中《今夜无人入睡》的咏叹调更是促使几位中国男高音迅速成名。在普契尼的众多作品中,三幕七景歌剧《托斯卡》是极具魅力和独特的。作品创作至今100多年,仍是世界各大歌剧院的保留剧目,常演不衰,深受世界各地伟大歌唱家的推崇和热衷。同时,它也是唱片录音最为热门的剧目,甚至还拍摄成歌剧影片(2001年,《托斯卡》)。现年69岁的帕瓦罗蒂在2004年3月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也以《托斯卡》中著名的咏叹调《奇妙的和谐》结束了四十余年的舞台生涯。
《托斯卡》的音乐建立于普契尼的“王牌合作人”伊利卡和贾克萨的剧本上(《蝴蝶夫人》、《波希米亚人》、《西方女郎》等剧均由他们撰写脚本),于1900年1月14日在罗马最负盛名的克斯坦兹(Costanzi)剧院首演,据说威尔第获悉此剧被普契尼写成,十分羡慕。剧本取材于发生在古罗马的一个真实故事:一个家喻户晓的歌剧名伶托斯卡,为了拒绝罗马警长斯卡拉比亚的诱奸,为艺术、为爱情、为了她的情人卡瓦拉多西,最终用餐刀刺进罗马警长的心脏,从圣·安德烈大教堂顶端跳楼自杀。位于罗马花市附近的圣·安德列亚教堂原本并不起眼,但在由于诞生了这一出经典之作,成为后人歌颂不朽爱情故事以及展现绝不与强权妥协的高贵精神的标志。
剧中三个主角的唱腔,角色的音乐动机,戏剧的行为逻辑,在大型交响乐极富张力和戏剧性强烈的气氛渲染中,将歌剧的故事性和三个主角最终全都走向死亡的悲剧属性,表现得无以复加。同时,普契尼也第一次以歌剧独特艺术形式,自然天成地表现了从人性更深层次挖掘出的内心世界。无论是警察局长斯卡拉比亚在托斯卡面前严刑拷打其情人卡瓦拉多西的血腥场面,还是托斯卡在不堪忍受画家情人被残酷折磨后供出革命党人安吉罗蒂的藏身地点,或被迫同意委身于淫荡的警长那种痛不欲生的心灵挣扎的过程,无一不揭示了人性的特质与善恶。
剧中充满了此次演唱与舞美演员配合十分自然。全剧分为圣安德列大教堂内、法内塞宫殿内警察总监斯卡拉比亚的房间以及黎明圣安琪儿城堡的露台等三幕,所用特制的布置、开阔的场景、外景的衬托、画面的铺展以及镜头的捕捉等都非常真实、自然、清晰。该剧的美术布景设计麦克·伊尔根,曾在今年6月美国第59届戏剧托尼奖中,凭借音乐剧《晴光翡冷翠》中的精妙设计赢得最佳音乐剧类最佳美术设计奖。本次《托斯卡》的全套演出布景、服装均由其设计,上海歌剧院也因此斥资了320万制作成本。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托斯卡》上海演出的A组演员,托斯卡由现今世界炙手可热的女高音歌唱家之一法比亚娜·布莱沃担当,她有着抒情戏剧女高音的完美特质。
男主角卡瓦拉多西由“中国的帕瓦罗蒂”美誉的魏松担当。他的音色及力度有着戏剧抒情男高音的特征,声情并茂是他表演的特色。他的歌声始终洋溢着爱与恨。第一幕中的咏叹调《奇妙的和谐》,尽情地抒发出他对托斯卡火一般的爱慕之情;第三幕中临刑前的咏叹调《星光灿烂》,唱出了画家悲愤、失望、痛苦之情。剧中的二重唱极为协调,如第一幕中的《我妒忌的托斯卡》、第二幕中的《啊,甜美的双手》等,可谓是夫唱妇随。
全剧中难度最大,最具声乐挑战性的不是男女主角,而是好色机警、权倾一时、足以让整个罗马都为之发抖的警长斯卡拉比亚。饰演该角色的是已在欧美歌剧舞台上活跃了近20年的低男中音歌唱家孙禹,他那抒情的音质及高贵的气质虽然乍一看表露不出警察头目的恶形恶状,但当他见到美丽的女主角之后,那副奸诈的嘴脸和腔调,却已足够让观众们的眉头紧锁,希望他早日完蛋。
剧末,捉拿杀人凶手的警察们,高喊着托斯卡的名字冲上楼顶,托斯卡最后看了一眼血泊中的情人后,最终唱道“一切都让上帝去裁判吧”,遂奋力从教堂顶端纵身一跃而下……幕落,一气呵成。
尽管仍是丑小鸭 但并不惧做花瓶
访“托斯卡”扮演者法比亚娜·布莱沃
外滩记者 杨圣捷/报道 彭辉/摄
法比亚娜·布莱沃(Fabiana Bravo)在此次歌剧《托斯卡》中饰演女主角托斯卡。尽管她有着肥硕的身躯和黝黑的肌肤,但这丝毫不影响其在舞台上的完美表现。这位美籍阿根廷裔女高音歌唱家,给人们留下难以忘怀的舞台形象,人们惊奇地看到“歌剧女神”卡拉斯的笑容在东方艺术中心歌剧厅中绽放。
带着对布莱沃的崇敬和好奇,记者与她相约畅谈,没想到一见面她就大打招呼,还按照拉丁语系母语者的习惯与笔者“三吻脸颊”方才罢休。坐定后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本地乐评界对她作何评价,殊不知上海各报鲜有乐评文章,而演出前宣传报道居多;即便有文章通常也是一片赞美,无关痛痒。于是记者挖空心思,摘引了一位专业人士的简评,对她在第三幕结束前看似失足的坠楼自杀,表达了惋惜和不解。布莱沃当即面露愠色,坦言自己刚刚动了腹肌外科手术,为求保护刚刚伤愈之处,遵照医嘱故采用“背跃式”。不过有趣的是,演出第二天,上海歌剧院召开演员大会,会中大加表扬了一番布莱沃的坠楼动作,看来是鼓动演员群体动手术,实为莫大讽刺。
布莱沃在《托斯卡》第一幕中对情人卡伐拉多西莫名其妙的猜疑和发自内心的纯真爱意,以及面对警察局长的淫威表示出忠贞不渝的信念,唱得惟妙惟肖。第二幕中的咏叹调“为艺术,为爱情”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唱毕,座间响起了任何一场谢幕都没有的热烈掌声。当然,理性地说,布莱沃在这里唱得稍嫌粗放了些,但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托斯卡”——卡拉斯相比,她的演出丝毫也不逊色。在她剌死警察局长时奋力地唱“死吧!你这个魔鬼!在你之前,整个罗马都会为你发抖……”以及诅咒地叫喊出"Muori! Muori! Muori(死!死!死)"时,更是唱出了她特有的极富魅力的醇厚胸声。其实,在此之前还发生过一段趣事,本次随行来沪的纽约歌剧联盟主席爱丽丝·康黛尔博士在彩排结束后就一把抓住笔者,激动地说道:“难道她不正是卡拉斯的传人吗?”观看演出后确实觉得,就醇厚的嗓音来说,布莱沃的确很像卡拉斯,属于天才的戏剧女高音。
布莱沃家中并无音乐传统,用她的话说:“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个个都是天生的美声歌手,可惜只有自己在叔叔的启蒙下,才成了家族中第一个人尽其才的典范。”她幸运地赢得有帕瓦罗蒂参加的在自己故乡摩德纳的声乐比赛,与老帕同台竞技,一举成名;又得到华盛顿阿根廷裔富商的慷慨资助,得以广拜名师继续深造。终在几年前登陆大都会歌剧院,一跃成为一线歌唱家。近年来她频频出现在大都会歌剧院、英国皇家歌剧院、芝加哥抒情歌剧院、旧金山纪念歌剧院以及阿根廷科隆大剧院等世界最著名的歌剧舞台上担纲主演,简直是丑小鸭变成天鹅的现代歌剧界的又一个奇迹。
不过,布莱沃却觉得自己仍旧是丑小鸭,她边聊边说其实她并不想做一个花瓶,她要用美妙的歌喉让所有人倾倒,这让人想起了年轻时胖得惊人而后神奇塑造出完美身材的卡拉斯。布莱沃也不避嫌,大口大口地嚼着牛肉汉堡和薯条充饥。原来是她前一晚过于兴奋,毫无睡意,中午时分方才醒来,饥饿难忍。看她块头不小,食量却不大,但热量和脂肪摄取量惊人,她说这是母亲从小对她的教育:正餐若无牛肉和薯条,便不为正餐。难怪!(著名乐评人唐若甫先生对本文亦有帮助)
外滩记者 杨圣捷/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