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穿过剧场的宁静与喧嚣时,生活的阳光往往就在背后,把影子真实地推向孤独的午夜深处。小剧场的大幕徐徐拉开,我们买一张票,走进来,割断与外面世界和日常生活的联系,并试图进入另外一种生活。在无数个几乎停顿的瞬间,我开始拼命怀念起舞台上的奔跑与呐喊、泪水与汗水,那是力量和信心的源泉。
1918年,19岁的海明威说:与其在年老体衰、万念俱灰时死去,还不如在这无不充
满幻想的幸福的青年时代死去,让生命在灿烂的光明中消逝。
1951年,32岁的塞林格说: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立刻就会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就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大师与我们一起在生活的缝隙中寻找梦想的可怜闪烁。因为疼痛,或者幸福。
2002年,北京一个下雪的冬天,我偶然在家小书店里买到了上学时只能从图书馆借阅的彼得·布鲁克的《空的空间》与格洛托夫斯基的《迈向质朴戏剧》。作为一个曾经的话剧参与者,回望那些人与事、血与铁,那股遥远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股热血奔流的声音不绝于耳。怀揣这两本薄薄的小书上车后,我已不愿再去想那些让人晚上不能入睡的事,我开始相信正在拾回曾经遗落的东西,或者丢掉一些让我紧张和惶恐的东西。
空荡的三环路白茫茫的,所有走在上面的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脸,很多人被这种苍白的色彩淹没,说不出话来。司机一路上都放着刘德华的歌,我忽然有点感动,就像在这个连月光也无法穿透的城市里,看到一丝温暖的光。2003年是我接触话剧的第10年,我清楚地听见了与时间角力的声音,却不自知地想在灰色的日子里点燃一盏灯,照亮这个星球上无比强大却又布满伤痕的梦想,给矫情而不自知的我们送来穿透绝望的喜悦。我下定决心再做一次话剧,用呼喊与低语来安抚所有动荡的心。
2003年的到来肯定不是信心恢复的开始,但它成了一个机会,我开始想讲述这几年的感受,朋友们也是。结果,非典突如其来,10年祭奠作罢,有心无力。
眺望岁月与流水汇成的长河,回想爱情是另一条河,要知道我们就像河流一去不复返,一张张脸孔像水一样掠过。都为生活奔波了好多年,话剧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多年不见,总会有一场话剧一个人让彼此思念,可当爱总是一次又一次变成伤痛,未来,我们还爱吗?
2006年,我们以爱情的名义,以观众、演员的心灵和眼睛重新为戏剧命名,在剧场里构筑自己的街道与世界。坐在洒满点滴光线的舞台旁边,沐浴着醇香的剧场气息,聆听着远处传来的心灵的诉说,也许还有上帝的声音,它就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爱情态度,更是一种超越时空的无力感。
因为世界上有这样一种艺术,因为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就着人物的身影和恋人的呢喃领悟爱的欢喜和茫然,以为那就是永恒。散了场,我们还会继续疲于奔命,也许比以往更有热情,当然还有许多闲下来的时光,可以想想汽车、房子、金钱、女孩、美国,话剧还算吗?还有边想边做的事,这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