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魔戒扔进火山也比把它拍成舞台剧容易
3 月23 日,根据J.J. 托尔金史诗小说《指环王》改编的音乐剧在多伦多威尔士皇后剧院首演。制作人凯文·沃伦斯从私人投资者和加拿大政府( 这也是为什么在多伦多首映的原因) 那里筹资2400 万美元, 制作了这部历史上最昂贵的舞台剧。在此之前,《指环王》套书创造了出版史上的奇迹,迄今为止已销售超过一亿册; 以及根据此书成功拍摄的三部曲
影片,都是对这出舞台剧的压力。
一流的班底
英国舞台剧导演马修·沃切斯曾经开玩笑说,把指环扔进火山也比把《指环王》搬到舞台上容易。但是最近他发现这不是个笑话。把1200 页纸变成三个半小时的文本和音乐,讲述大家已经非常熟悉的霍比特人、侏儒、人类和邪恶巫师间的斗争传说,把来自世界各地的拥有75 人的技术团队、55 名演员(包括古典演员、歌手、舞蹈家和杂技演员)、拥有25 人的管弦乐队凝聚在一起,对于音乐剧《指环王》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然而这还是在演出之前,观众的评价还不在挑战之列。
至此,你也许可以理解为什么39 岁的马修·沃切斯有点自嘲地把自己的创作团队比作戴着镣铐去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这个特殊版本的《指环王》团队—包括英国制作人凯文·沃勒斯、导演马修·沃切斯、编剧肖恩·麦克纳、舞蹈指导彼得·达令、设计师克里斯托弗·南丁格尔和作曲家A·H·雷曼和芬兰瓦蒂纳民间乐团,看起来给自己赋予了一项艰巨使命: 在《猫》、《剧院魅影》、《狮子王》获得全球成功之后,再次以音乐剧形式讲故事。
凭借舞台剧《艺术》享誉世界的沃切斯说,当他几年前第一次接触这个创意的时候,很怀疑《指环王》能不能在陈旧的艺术规则之下获得成功,特别是在讲述一个严肃的史诗故事的时候:“音乐喜剧还处于精力旺盛的阶段,但是《悲惨世界》之类正在或者已经过时。”
沃勒斯是英国数一数二的舞台剧制作人,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项工程,他也承认存在很多障碍“: 最大的挑战在于, 那不是一部常规音乐剧,而是音乐、文本、风景三者的混合体。但是我们知道,说话总是摆在第一位的。”
电影版是无法避开的雷区
《指环王》的创意团队曾经说,如果这个故事不够吸引人,那么第一个损失的就是烟火费用。“最终,除非观众被演员、故事感动,否则这2400 万美元都没有被充分利用。”沃勒斯说,“在托尔金创造的这个神秘而惊人的世界背后最基本的部分,是阿尔温和阿拉贡之间简单却感人的爱情, 是山姆和弗兰多之间的友情和忠诚, 是甘道夫和霍比特人之间的父子般的亲情。”
沃切斯的一大野心是让人们看了舞台剧版本的《指环王》之后忘掉电影三部曲。“我所看到的是一个通俗的、有机的、自然的文本—有风声、水、树、叶子、空气、山脉,音乐不经意地持续响起。”导演说,“小说原著就充满了音乐,
人们不时地止住前进的脚步,唱起赞美诗、祈祷、念咒。因此我想我们应该延用古代民歌的讲故事传统,至于我们采用的技术手段和特效,将更好地为这一理念服务。如果这是有效的,人们将不再把它和电影相比,而是沉浸在音乐剧构造的世界里。”
好在音乐剧不用拿战争场景跟别人比拼,沃切斯知道,彼得·杰克逊的战争是电影制作的制高点,他不指望和人们记忆里的电影场景竞争,但是他知道他是在打一场证明谁是“最好的舞台剧的战争”。因此,他不光需要一系列技术,而且需要能沟通的观众。“这是与观众的一次合作。”他说,“你暗示了某些事,而观众的想象力完成了这个暗示,这更多地像一种幻觉,一个梦。”
泛滥的视觉轰炸
该剧的开头描绘了霍比特人生活的乐土的一派田园风光,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矗立在舞台中央,彼得·杰克逊的电影场景在这里重现。踩着高跷的黑骑士跨过由蓝色丝织品模拟的汹涌河流, 向霍比特人猛扑过来。
类似的战争场景得归功于莎士比亚的编剧才能,浩大的恶魔军队常常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高分贝的音效简直可以刺穿人的耳膜。这种舞台效果在21 世纪新技术的带动下被发扬光大—水力学、飞行和特效使得弗兰多、山姆、古鲁姆以及他们的同胞的旅行更为惊险刺激。当剧情要求它的年轻英雄们进入洛丝萝林和贡多的宫殿时,雄壮的音乐又足以让人联想起在纽约无线电城市音乐厅演奏的《大河之舞》。
当然也有突兀之处—特别是发生在仿佛照搬自《七对佳偶》的乡村小旅馆中的一幕—音乐也机械地响起,民歌、芭蕾、比神秘剧《妈妈罗斯》更原始的赞美诗一哄而上。总之,从英国喜剧大师彼得·布鲁克的极简主义到拉斯维加斯的风光一个不拉。
关键是音乐
关键的一点,是如何使音乐和其他组成部分一样显得自然,和传统的雄辩式的歌唱区别越明显越好。为了颠覆那套老规矩,剧组找来了百老汇崭露头角的印度作曲家里曼。因为托尔金在小说中以芬兰语为蓝本创造了中土语言,所以剧组邀请了芬兰民歌乐团作为演奏队伍。音乐将充分发挥其作用,如沃切斯所说,音乐在叙述的高潮部分加强情绪,和故事实质内容则没有关系。不同于传统的音乐剧, 《指环王》的情绪起伏完全蕴藏在文本中。事实上,创作团队认为如果有必要的话, 在高校、社区剧院演出时候剔除音乐成分, 仅保留表演。
而在有些地方,音乐出现的频率则相当高。在霍比特人到达一家旅馆等待甘道夫出现的一幕中,演员们又唱又跳。“我希望给观众造成一种诡异的印象,即使人们对这个场景已经熟悉不过了。”沃切斯说,“我把它叫作‘蒂姆·伯顿世界’。这样很有趣,而且和托尔金笔下的情景相去不远。书中,他们也是又唱又跳,只不过是站在桌上。”
接着山姆和弗兰多歌唱他们的思乡之情,跟在这首歌后面的是古鲁姆的一段独唱。但是这段独唱的决定权掌握在古鲁姆自己手里,依据是前排观众的热情程度。“古鲁姆,如果你喜欢,可以在这个时间高歌一曲。”沃切斯说,“因为他听到霍比特人歌唱古老的霍比特歌谣,而他自己曾经也是霍比特人,他接在山姆他们后面唱是自然而然的,他是特别的角色,所以我们为他破了例。”
褒贬不一的评论
人们本指望舞台剧《指环王》上演后能看到评论界掀起一股热浪,就和当年的《猫》、《剧院魅影》、《狮子王》引发的议论一样。可现实情况上,评论界安静得出奇,大多数重要媒体都只用了一两段话就草草结束,有些更是一言不发,只摘录其他媒体的言论。
该剧最大的褒奖来自J.J. 托尔金的孙女雷切尔·托尔金,3 月23 日晚上, 她特意从法国飞到多伦多参加首演式。她说:“拍得非常棒,小说里最重要和最感人的部分都被搬到了舞台上。”
三个半小时的演出,两次中场休息, 赢得了60 秒钟的长时间起立鼓掌。很多评论家为它的高科技使用伸出大拇指,却对它的情节给了不温不火的评论。
《多伦多明星报》以《为什么我们感到无聊》做了标题,作者在夸奖了“无穷尽的视觉享受”和特效之后说,演员们跳起舞来像“巨型国际象棋游戏盘上的兵卒”。他还批评导演拍了一个既不是话剧又不是音乐剧的东西,“太多元素被塞到里面,角色的发挥反而受到制约”。
《英国电讯报》刊登了查理斯·斯宾塞的文章,斯宾塞称其“令人厌烦”,得出结论说:“目前还没有什么可以和《跳出我天地》、《狮子王》、《欢乐满人间》相提并论。芬兰民歌团虽然表现得很好,但是在一些关键时刻却显得软弱无力。”
美联社的批评更是不留情面,把甘道夫说成是“被淘汰的巫师”,得出结论, 除了景色和设计还令人满意以外,全剧基本上把原著变得完全毫无光泽。
《纽约时报》的布伦特·布兰特利说感到非常失望,感到“无法理解”,全剧就像一堂漫长而枯燥的高中团体练习赛。音乐也很难让他陶醉,因为感觉就像“恩雅走进修行所”。 庄清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