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传统话剧闻名的人艺在新世纪打响了网络话剧的第一枪

　　41岁的人艺副院长、导演任鸣童心大发，在新世纪打响了网络话剧第一枪，他用现代、浪漫、时尚、美好的概念铸成了一部属于年轻人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称自己的年龄应该排《廊桥遗梦》更适合的任鸣凭兴趣所致，干起了这件有点悬的事儿。为什么任鸣能与比自己已小近20岁的演员“混”在一起并排出了有青春浪漫之感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仅仅童心大发恐难以佐证。

　　我最想排爱情戏

　　这倒有些让人没想到，任鸣原来有爱情戏情结，渴望表现纯粹的爱情，不是夹杂于剧中偶一闪亮，而是成为全剧主线的那种。“中国舞台上不是没有爱情戏，哪个都多少沾点儿，或者是凄凄惨惨戚戚式的，我不喜欢那样的，我想表现让人刻骨铭心的爱情。尤其是讲述现代人生活。这次选择《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就是看中了它的简单与纯粹，虽然结局并非皆大欢喜，但却十分美好，没要死要活的。在我排过的所有戏中，这是最简单的一出了，这以后我该排中年人的爱情戏了。”

　　对于一个已经上了“档次”的导演，拍这样的“娃娃戏”是否有些失“身份”，对此，任鸣倒不在乎：“我不管排这样的戏是否浅薄，即使真有人这样认为，我也认了，因为我喜欢这样做，而且和年轻人在一起，我也有了青春活力，并且可以使自己接受些新鲜‘玩意儿’。”

　　真正的创新太少了

　　网络话剧可谓是新鲜事物，任鸣这个第一个吃螃蟹者肯定要在话剧创新史上记上一笔了，谁知任鸣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并断言自己已与创新告别了。

　　“我导的戏各式各样，有《北京大爷》，有《等待戈多》，还有《日出》，这次又来了个网络的，我的创作轨迹其实是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一条路，我压根儿就没想做‘创新’的东西，不会刻意去追求‘创新’，王国维说过只要是好的，并无新旧之分，所以我与‘创新’告别了。”

　　“之所以让你把创新加上引号，是因为我所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而不是形式和手段上的。其实，现在的创新往往是冒牌货和随潮流的，或者自以为是新东西，但实际上有可能已是国外玩剩下的了。真正的创新是在戏剧观念、美学上有创新，是民族化的东西。这么多年来，我认为中国戏剧应该记住的有这么几个：徐晓钟的《桑树坪纪事》和《培尔金特》；焦菊隐的《茶馆》和《蔡文姬》；林兆华的《绝对信号》。这些是真正值得推崇与继承的，我为自己的中庸感到自豪。”

　　导演中心化影响了戏剧发展

　　对于目前舞台上的花样百出，任鸣慷慨陈词：“戏剧最重要的是塑造人物，说得极端一点可以没有导演，有剧本与演员就行了。绝不能让形式把表演吃掉，或许有些剧中的音乐、灯光、花招与形式让人一时有极大的感观刺激或感觉不错，但戏剧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表达人，不是为表现其他的东西。”

　　“现在有些导演的表现力淹没了一切，舞台沦为了导演宣泄的工具，一切都是为了导演服务，包括各种形式与手段。这有些像看书，你是被人物所感动，还是为书的包装与华丽的词藻叫好呢？”

　　能站住并被记住的才是好戏

　　无论如何，这两年话剧市场繁荣多了。任鸣认为真正好的能留下的作品几乎没有。

　　“与80年代无法相提并论，现在可没有这样的能称得上当代经典的作品了。只是现在有人看话剧了让从业者多少可乐观一阵，但老没有好东西，人家也会来了又走的。”“那么什么样的才称得上好戏可以流传呢？”任鸣的回答很简单：“能站住并被记住的才是好戏。”

　　“戏剧作品不在于媒体的赞扬，获多少奖项和当时有多么红，在于若干年后观众心里仍能记起它，现在大部分作品站都站不住。”

　　拍了快20年戏，任鸣的作品也不少，问他有无扛鼎之作，任鸣颇为实在：“有些不错，但最好的还没出现，如果我当了40年导演，有一部戏能站住以后也被记住了，就很好了。”

　　我敬佩我的同行

　　尽管认为现在包括自己在内能站住的作品不多，任鸣仍充满信心，“因为有那么多同行都在努力工作着。”一向把搞戏剧的人称为理想主义者的任鸣说现在能有这么多人搞戏不容易，没人会为挣钱而做话剧，在明知前途不妙的情况下仍执着行进，不管他走哪条路，我都觉得十分难得，所以我敬佩所有的同行。

　　人艺的风格会发展

　　作为人艺的领导干部，让任鸣谈人艺是必然的话题，而焦点肯定是人艺的发展。对于记者提出人艺是否江郎才尽靠箱底儿过日子的问题，任鸣诚恳地回答：“其实一个剧院一年能演两部老戏是很了不起的，翻老戏在于其历史，也是作为国家大剧院的标志。重现经典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人艺不是重排太多，而是太少了，依我看，应有5个导演重排《茶馆》，再有12个导演重排《日出》，这才正常。如果枪毙老戏就等于犯罪，就如同拆掉故宫一样，同时又不能因有了故宫就不让盖高楼大厦了。人艺就像个古玩店，它的保留剧目就像文物，什么时候拿出来看都是好玩意儿。”

　　“至于排《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就是想告诉世人，人艺跟得上时代，能排新新人类的戏，是有活力的。”

　　任鸣一直把自己称为人艺的儿子，只要召唤，绝不推脱，排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任鸣一手接过了献礼话剧《龙须沟的后代》，他信心十足地表示：“主旋律咱也能搞成好看的。”(文／本报记者卢燕；摄／本报记者陈柏)

　　任鸣

　　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国家一级导演。1994年任北京人艺副院长至今，是人艺历史上最年轻的副院长。

　　主要作品：《阮玲玉》、《北京大爷》、《古玩》、《情痴》、《等待戈多》、《日出》、《哈姆雷特》、《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