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无间道》有了完结篇。
好像很久，或者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让现实中生活在阳光下有信仰和没信仰的人群都期待一个结局。
断断续续地，他们有哭有笑有生有死的命运，仿佛交替时空，和我们相关。
在这一年的参与和等待中，其实我们谁都没有怠慢过，而他们谁也都不是无辜的。
《终极无间》
故事：
故事很复杂。
新参与的人有黎明和陈道明，长相暧昧，分不清好人坏人。
在梁朝伟殉职前的6个月和之后的一年，这两个部分的时空相错出场，看去的视角有一些错乱。
后来就会看出，原来这一切都来自于刘德华的眼睛，沉沦无间的他果受无量业报之苦。
然而梁朝伟是越接近死亡越快乐，在车里眯着眼睛笑，被阳光折在复杂的脸上，就如同被爱情抚摸的温暖。
他必死，就是得到永远的快乐。
刘不死，要他永受无间的煎熬。
所谓“终极”，事实上不完全是把“无间道”的故事做个了结，还有一层把所有人逼入最极限无间的含义。
Mary：
很令人感兴趣的Mary，在最后一集又神秘地出现。
一个是郑秀文，一个是刘嘉玲；一个在眼前，一个在背后——面对茫然无知的刘德华，红衣的一个说着孩子的情况，黑衣的一个对他举起了枪。
本来就是因为一个少年时的心结，一直对一个名字难以忘怀。是她构成了之后所有悲剧的走向。
倒是只有刘嘉玲，身上也一直有江湖儿女的豪气，前夜醉酒，后夜捧场，“做女人其实很简单……”。
相比之下，向来以乖女著名的陈慧琳反没有太多的韵致，就是到了中央台做节目被问及如果有人说你在“终极”里是个花瓶你怎样反应时，也只有杏眼圆睁故作娇斥：“乱讲！”
一帮大男人全在底下乐呵呵地看着她，就当小妹。
在无间道受苦也好行乐也好，都是男人的事；即使孽缘因一个简单的女人而起又由另一个简单的女人而终，统统是男人的事情。
他们西装革履神采飞扬，努力掩饰好乐不可支。
拍摄《无间道》，不过是一圆儿时的英雄梦；在一个虚无的时空，认真地喊喊杀杀。
????都是好看的人，所以赏心悦目；故事不荒唐，所以扣人心弦。
????没有人事先预料过，一部电影会成就一些典故。
????《被遗忘的时光》：
????蔡琴老歌，是Mary姐的最爱。
????梁朝伟和刘德华的成年后初见，也是因为它。
???后一个Mary识破丈夫刘警官，还是因为它。
在一个打散的时空里面要有一个恒定不变的东西贯穿情绪，这真是一个好的途径。
不过因为它的不普及，使得寰亚的工作人员一直忙于解释：这支歌的歌名不叫“无间道”。
男人
男人是各有各相，各有各的一片天地造化。
“终极篇”中最为震撼的一幕，当是所有男人在警局里齐集一堂又各自为营的时候，不仅显示排场，而且使人莫名其妙感动起来。
纵然黄秋生说“最豪华阵容是宣传上的需要”，但是我们这里却暂时还排不出来这样齐刷刷的一群光鲜又不空洞的男人，可以看似无关实则暗战。
好看的电影，先好看在几张丰富的脸面上。
而男演员的个人魅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成功塑造的人物的附魂，其次是个性。
杜汶泽：
一个是他一个是刘伟强，拉着女人的手走进中央台做节目。
虽然夜深人静也没有红地毯，他们走得很漂亮。
也只有这一刻，杜汶泽没有做搞笑状。
他时时在准备逗笑别人以至于分辨不出他的即时心情，他面对提问或者闲聊，先把气氛弄得很活泼。
因为一直和黄秋生同进出，就和他一起演双簧。
黄说：《无间道》之前我是一个演员，之后我是一个明星。杜说：《无》之前我是一个明星，之后我是一个演员。
杜说：有黄在我除非变性否则没法得最佳男配。黄指着陈慧琳说：那你能保证变了之后漂亮过她？
各自不笑。之后回答网友提问，问他喜欢拍戏吗？他说不喜欢。
“但是25岁了不能没事干，就拍拍戏。”
演傻强，演的是一个明白人。
那么首先自己就不能愚蠢，大概他是这么想的。
黎明：
黎明面对问题反应极快，带有神经质的应对。
有时候会突如其来和某一女个记者迎面而立，怔怔地明媚地说“你想问什么”或者“噢不会这样的”之类云云，大家惊叫吃不消吃不消，他怎可以这样动人？
不过他亦自知，这样的游戏，如同拍一套片。
人物是另外加出来的，没有前面的依托。
不是《甜蜜蜜》不是《双雄》也不是《三更之回家》，人物表面非常平静，也就阴险；到了最后，还峰回路转。
预告片中所说：“他说话态度非常礼貌，说的每一句话都极不礼貌。”
问及他本人，他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导演对我的要求，我就是这样做了——不是我创造的。”
也没有兴趣假设挑选一下还可以演个什么人，“那是之前已经拍过两集的片子，我不过是第三部才加入进去的。导演说这个人物适合我演，我就演了。”
参与到一个强大的合作集体当中，虽然之中也冒出让他尴尬的新闻或谣传，但他持续他的享受。
怎么说呢？就是说，如果参与到这样一部系列当中，本身就得到了演技和身份的双重认同；已经欲将“无间道”打造成品牌的香港电影人，几乎在这场演出中倾囊而出，但凡露面的男演员，都至少有“身份”。
至于你先我后，分工不同而已。
黄秋生：
差不多年纪最大了，但是最叛逆。
半夜三更走出来，戴貂皮帽宽边墨镜，远看就像戴了太阳眼镜的雷锋。
自己解释：它们是一套的，因为头发没打理就戴帽子，又因为戴帽子防止它落下来，就配一副眼镜架住它。
完全胡说八道，但是大家开怀。
坐着就像一只老鹰，压得住场，镇得住台。
被记者问及最满意的一段戏，轻描淡写：“就是吴镇宇给我看录像带那一场啊。”
然后暗暗得意，知道总归无人回忆得起来他真正所指。
不料偏还有人细细道来：“在其中你垫了一下刘嘉玲的下巴——那么你们真有暧昧？”
“啊！”大叫，到底也有惊讶：“我就知道那时候这样演会在日后众说纷纭。”
这下轮到记者这边惊讶了：“原来是即兴的表演而剧本当中没有？”
他点头说是。
大家真是很佩服，对他说：“真的很棒！”
他在此时似乎害羞起来，尽管墨镜大可以遮住他所有奇出怪样的花样经或者让他快乐自由不自卑等等，但还是被发现了一些害羞——受到真诚的表扬，他就停顿一下，回一句谢谢。
这样一个精彩的人，不知在面对朱军说“没听过《想飞》连盗版也没有看到过”这样轻佻的话语时，不知是否已经恨不得掀帽子扔眼镜了？
终究当天也没人敢问就是了。
梁朝伟：
终于露出了多年不见的小鱼儿的模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误风尘。
就像张曼玉本不是苏丽珍一样，他也不是周慕云。
“我基本是一个‘闷骚’型的。”无论到哪里的发布会被问及性格，都是这样回答。
也会不避讳地说，小时候家里环境不好，爸妈离婚在60年代的香港还是少见的，我又不想别人知道这个，所以习惯藏着一部分自己，这样才安全。
话语诚恳，脸上有坏笑——是那种不需要同情的笑容，好像情绪淡淡，并不在意的。
演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卧底警探，尤其适合喜欢藏一部分真相的他。
“所以没有什么突破。”当着导演编剧还有演员们，还是这样回答。
也忍不住对刘德华那个角色指指点点：“如果我演就演得更坏。”
刘德华不以为然，故意撇嘴。
这两人在一起十分有趣，看似很轻易的事情，却也多年相隔。
回忆：第一次合作，是《猎鹰》，刘德华演男主角，我演他戏里女朋友的弟弟，戏份很少。
后来演《鹿鼎记》，一个康熙一个韦小宝，这是有名的剧集；之后《五虎将决裂》……
说到《五虎将决裂》，这部集合了当时著名五虎梁朝伟刘德华黄日华汤镇业苗侨伟的警察片中，有一个鼎鼎有名的搞笑段落，就是梁刘二人共同载歌载舞一曲《两只老虎》。
多年以后相会在《无间道》，想来感慨；但外人看起来，也就是拍拍打打嘻嘻哈哈罢了。
刘德华：
最为轻松自如妙语如珠的，还是这个辛苦廿载的老黄牛。
尽管“四大天王”的称呼早已过时，他还是对曾有的荣誉兢兢业业。
关于“安全感是什么”，每个人答案不同，有说“宁静、幸福”有说“家庭、被爱”，只有他如哲人，笃定地说：“适当了它是一种舒服的爱，不合适了就是一种霸占欲，很可怕。”
因为自己当过老板，知道发行一部电影不易，很会说好听话。
“故事是讲不明白的，但是大家的确表演都很好——我是自从这一系列片子之后，才有人讨论我的演技。”
态度也很松弛，一旦有人催促提问，他就先做一通鬼脸，表示时间不够用，讨厌这样的催促。
还有一次随便摸了摸头，结果引得照相机乱闪，就再故意做摸头发状以供摄影。
虽然终于等到演一个复杂世界的坏人了，他本人还是有情有意；不久前在老友梅艳芳的演唱会上，他穿白西服剃莫西干头，和她深深拥抱。
知道她多年来认定他好，就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这样的本色垫底，带着大恶之命的刘建明就算善事做尽但还是难逃前罪之时，因此苦不堪言。
台面底下有人置疑梁朝伟的演技，大致说你其实不会演戏，只不过长得好了，这才被观众喜欢。
梁朝伟还没什么反应，刘德华在一边说笑：“这句话好像说的是我么。”
仪式
从早上9点半到半夜12点半，他们参加了一次小范围的媒体专访，一次公开的大型发布会，数轮巡回专访，一次盛大首映礼，一档《艺术人生》的录制。
不能说不敬业——如果还以敬业作为衡量一个演员职业化与否的标准的话。
尤其夜里在人民大会堂的首映礼，他们一式深色礼服，面目端庄。
在《艺术人生》录制前大家见到朱军，问他是不是要把这些人都弄哭了才算成功，朱军哭笑不得。
凌晨做完这最后一档宣传，大家还要聚在一起疯玩，就为苦海的脱离。
因为一部《无间道》，难免让人感觉在世为人的庄严和苦难。(商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