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 > 影音娱乐 > 互动频道 > 谁在说 > 正文
 


吴士宏:逆风飞扬的女人

http://www.sina.com.cn   中国娱乐网

  (掌声中)

  阿忆:话题节目《谁在说》。1999年深秋,我太太开了一家书店。开书店就得进了好多书,我太太也进了一大堆书,她卖出的第一本书--就是这本《逆风飞扬》--作者是吴士宏!吴士宏写这本书的时候,她已经在两家像帝国一样的企业工作过,一个是美国微软,一个是美国IBM。今天,我非常荣幸地把吴士宏请到了我们的演播现场。欢迎她上场。(音乐起,吴士宏着孔雀蓝中式对襟服上,主持人与之握手,鼓掌渐落)

  阿忆:我喜欢你的这身衣服。平常上班,你不穿女士套装吗?吴士宏:那要看上班是什么场合。

  阿忆:什么场合穿套装,什么样的场合穿中式装呢?吴士宏:十几年前,这个问题我要问我的经理。现在我长大了,学会了融会贯通。比如说今天,我自己会告诉自己,现在这身装束是最好的。不信,问问大家?(掌声加音乐)

  阿忆:你的这本书,封面上说你是"打工女皇"。我觉得这个词有点儿别扭。打工最多是"打工妹",怎么可能打成了"女皇"呢?吴士宏:不能有"打工弟"吗?

  阿忆:当然当然。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能允许把这些听起来肯定是吹捧的话,写在了你的书的封面上呢?吴士宏:说起来是件伤心事。我曾经为了捍卫我的书名,跟我的书商朋友争吵。朋友为我着想,生怕起个《逆风飞扬》的名字,太像散文,没人看。我说,我的书怎么能等着别人去看呢?应该是让读者追着买,到处找。最后呢,我捍卫了我这个听起来像散文的书名,但却做了一个退让。那就是,我不干涉封面设计,书商朋友可以用封面文字去营造一个容易理解的氛围。于是,它令人痛心地出现了"打工女皇"这样的字眼儿。

  阿忆:从1995年开始,一部分特别有名的人开始写书,另一部分名人也想跟风,正在磨刀霍霍,还有一部分名人特别谦逊,认为自己不够写书的资格。当朋友鼓动你写这本书时,你有没有考虑这个潮流?是不是觉得名人出书太滥了?吴士宏:就像我作出的许多重大决定一样,我认为写这本书有价值,我选取的角度没人曾经选择过,而且我内心里有这种冲动,那我就去作,就去写。我不管别人怎么说。

  阿忆:据我所知,你最早是做医护工作。吴士宏:对,是护士。

  阿忆:在哪所医院呢?吴士宏:北京椿树医院,地点在宣武区。

  阿忆:当时工作做得怎么样,做得好吗?吴士宏:挺好的,真的挺好!无论从技能,还是从用心上,我都作得挺好。护士工作的专业技能不是很高,但是我用心去做,一些老大爷老大妈会专门等着我。等到我上班,他们才来打针,如果不是我,他们宁可拄着拐杖,在外面等很久。我觉得,这就是对我的表扬。

  阿忆:能告诉我,这是哪个年代的事情吗?吴士宏:80年代前后。

  阿忆:我觉得,出生早的人真是幸运,像我这个岁数的人找护士打针退烧,打青霉素,护士会又揉又摸打上半个小时,打完后还可以在长椅歇一会儿再走。但我发现,现场观众好像都是80年代以后出生的,他们现在打针,连床都不让上,是往床沿上一趴,裤子还没脱完,针已经打完了。(笑声夹杂着音乐)吴士宏:那个时候也不是每位护士都照着半个钟头打!

  阿忆:你呢?你会给大爷大妈打上半个钟头吗?吴士宏:我打针时间会长一些,但到不了半个小时。否则,上8个小时班,只能打16个针。这肯定不行,即使那时没有计件工资,但磨洋工了也是不行的。

  阿忆:可能就是有了计件工资,打针的速度才变得像今天这样快,几秒钟就打一个。好,我们闲话少话,涉入正题。我能不能说,在椿树医院当护士,是你工作的起点?吴士宏:是的,从1974年一直干到了1983年。后来,我开始参加自学考试。到1985年,我最后调离椿树医院。

  阿忆:1974年之前,你在作什么?吴士宏:上学。但只上完初中,就没学上了,然后分配去医院,当护士。

  阿忆:这就是说,坐在阿忆博士面前的,是一位初中生?吴士宏:对呀。我正式念书只念到初中,但通过自学考试,我缩短了与你的距离。

  阿忆:是什么契机使你从1983以后就不当护士了?吴士宏:实际上,1983年底的时候,我还是护士,只是那时我大病初愈。

  阿忆:大病?吴士宏:4年大病!

  阿忆:什么病呢?吴士宏:血液病。整整4年。我的头发现在都是真的,但当时全掉光了。我做化疗放疗,医生是拿我当癌症治。总而言之,4年中死去活来,病危就报了3次!

  阿忆:这叫"脱胎换骨"。我在北京景山学校读高中的时候时,有一位同学,叫"孙焰"。他原来比我个子矮,我1米83,他只有1米75。但他突然得了场大病。几个月后,当他大病初愈复学时,他已经变成了1米94。他当时要吃激素。吃激素的人一般都会横着长胖,但我这位同学是纵向发展,终于发展成了景山学校的超级排球运动员。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原来学习一般,但得了一场大病后,他却成了尖子,排名再也没下过第3。当然,也没当过第1。吴士宏:第1是谁?你吗?

  阿忆:我是倒数第1,哈哈。你当年也吃了好多激素吧?吴士宏:吃,吃呀,然后就往横里长,所以现在脸还是横的。

  阿忆:这个时候我得插一句话,希望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不要因为听到我举同学的例子,又听到吴士宏的例子,就回去吃激素(音乐起)。吴士宏:我当时虽然还说不上脱胎换骨,但我觉得,我对自己命运的认真思考,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阿忆:是因为险些死了一次?吴士宏:是因为险些死了3次!我可是报了3次病危的。这真的不是艺术夸张--等我突然好了以后,就是觉得血管流的是生命,生命又回来了--这个时候,我的身体里有一种躁动。我突然发现,我丢了生命力最好的4年时间。然后我不由得要问自己:"你想怎么活?你想怎么活?你想怎么活?"这是很纯朴的一个问题,但我挡不住要问自己。

  阿忆: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你"不能当护士,不能当护士,不能当护士"?吴士宏:没有,没有这么确切,没有这么具体。我只是想,不能这样活,不能这样活。我要改变自己!

  阿忆:怎么改变?吴士宏:我当时一个特别纯朴的动机就是,我想离开这个悲惨的环境。我知道,医院是一个救助病人的环境。但我自己刚刚病过,刚刚死去又活来,我因此失去了心理上的自我保护,也失去了这种职业可以随时救助自己的认识。而且在那里,我要对每位病人付出太多太多的感情。这些反过来干扰了我的个人生活。如果下了班回到家,我想要和朋友笑一下,但我马上会觉得很内疚,因为我想起了病人的惨象。这是我不能承受的。我想脱离开它。我想换到一个跟健康人达交道的环境,重新混进于健康人的群体当中,以表示我自己也是一个健康人。

  阿忆:你认为哪个团体更健康?吴士宏:医院之外的任何一个。

  阿忆:任何一个?吴士宏:只要医院之外的,只要不是天天跟病人打交道的环境。

  阿忆:你离开医院的这个念头产生于1983年。那个时候,我刚刚上大学。我特别清楚地记得,1983年的中国人是怎样思考的。那时要更多地考虑社会影响,少想自己。那一年的英雄人物是张海迪。海迪大姐从1983年到处作讲演,号召大家为社会做奉献。那你想,本来你在护士岗位上奉献得挺好,突然由于自己的心理原因想离开伟大奉献的岗位,别人不说你这个人是自私的吗?吴士宏:我没觉得自己伟大呀,我也不想刻意去伟大!如果伟大到连安身立命的思考都没有,我不羡慕它。我也不想别人如此看我。实际上,我当时想离开护士岗位想离开医院的根本原因,不像现在想得这样清晰。就像你打死我,我也不敢想像将来会有一天,能和阿忆坐一起,在这里聊天,可能我作观众都会因为我是横宽脸而不得进入。

  阿忆:那你是什么时候尘埃落定,找到了你想要去的第一个单位?吴士宏:1983年的时候,我只是刚刚开始想改变自己。但是我发现,要想离开这所小医院,离开这个十分安定的安身立命的小窝,走到哪里都得要学历。但我不谦虚地说,我当时如果能考大学的话,我一定能考上。

  阿忆:那咱们就是同一届的同学了。吴士宏:可能,有可能。不过毕业以后我要是比拼作影视策划,我肯定拼不过你。话说回来,我当时有一个感觉是,如果我去考大学,并且进了校园,我可以4年毕业,但我恰恰丢了4年时间。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捷径。我需要的是改变生活的一张车票,哪怕是站台票,只要我买到了,然后混上车,我就能够继续往前走。最后,我选了自学高考这条路。1983年底,我报了第一门考试,是大专英文。这是我自己的理智选择,不是因为考不上大学,而是我不再想花4年时间。

  阿忆:自学高考肯定不是全职学习,那学习过程中还做了什么?吴士宏:工作呀。

  阿忆:做什么?还是做护士?吴士宏:依然是护士。

  阿忆:但这个时候已经偷偷准备跳槽了?吴士宏:可以这么说,但那个时候还没有"跳槽"这个词。那段时间,我很快就上全班了。全班是我特别珍惜一个工作机会。我觉得,如果我能上8个小时的全班,也就能上夜班了。我要不断证明自己--我好了,我是健康人了,是一个健全的人--我十分珍惜在椿树医院上班的最后的机会。

  阿忆:我急于想听到,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在健康状态下好好上班了。吴士宏:1985年3月,我报考了外国企业。

  阿忆:一考就中了吗?吴士宏:一考就中!

  阿忆:为什么?是因为当年去外企的人少?还是由于你特别优秀?抑或因为你是女人,被男考官一眼看中?吴士宏:我当时特别丑陋--脸没有型儿,头发也刚长起来--所以我想,我能入选一定是因为天赋成分。我是指我已经学了两年的英文。我学英文,不是为了去外企而先去学英文。我选考英文,是因为它的科目最少,我能最快地拿到这张站台票。结果考完英文,我开始自然地注意哪里能说英文,能用英文。那时,英文非常值钱,我也就变得有些值钱。我想到了寻找一家外国公司。那时招聘广告不是很多,却偶尔出现一个招聘广告,是北京外企服务总公司刊登。于是,我就去了,而且考上了。

  阿忆:你很有叛逆性格。这让我又想起我们家的邻居。这位邻居是一个大哥,他在百无出路的情况下,学会了几句日语,也去考外企而且考上了,是给日本老板开车。结果,他们家不干了。你想那个年代--1985年--中国人的思想还没有开放到能让自己给洋人打工的程度。许多家长对孩子说过,你要给洋鬼子当汉奸,你就给我从家里滚出去。你家没出现这种批评吗?吴士宏:没有。我周围的朋友呀,同事呀,家里人呀,都觉得我可修行出来了。他们只是为我担心,都听说外企特别严格,甚至天天要加班。他们最担心我两件事:一是我会不会再犯病,当时谁都不知道我的病为什么突然就好了,都不敢保证不会再犯;另一一个是担心我的命运,如果我真的干不下去了,洋人把我踢出去的时候,我再想回那家医院可就很难了。

  阿忆:后来怎样?吴士宏:后来,我一干就是14年半。

  阿忆:是IBM吗?吴士宏:是。我居然第一步就跨进了美国IBM公司。

  阿忆:你不会是第一步跨进去,第二年作了总裁吧?吴士宏:当然不是。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1985年5月20日,我终于调离医院,来到了北京外国企业服务总公司,在那里待派。1个多月后,我糊里糊涂进了IBM。当时,我连IBM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我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角色。而且,端茶倒水应该说是我的各种工作里比较轻松的一种。我就差没有去搞卫生了。我的主要任务是打杂,比如说买办公用品、复印资料、接叫电话、还有跑海关。后来,我升级了,负责报关,而且屡试屡爽,每次都能签关。我还要去银行,办一些业务。当时,外币不流行,人民币不许外国人用。外国公司作中国业务,要拿中国支票到中国银行,换取兑换券……

  阿忆:官话叫"人民币外汇券"。吴士宏:对,外汇券。但不管是兑换券也好,外汇券也好,我的身份通俗地说,就是"所有人的丫头"。

  阿忆:不过跟端茶倒水时的丫头比起来,这时候的"所有人的丫头"还是有级别的进步的,而且是质的进步。端茶倒水归类为蓝领,报关和跑银行已经算"半白领"了。吴士宏:应该说是"灰领"。

  阿忆:大家都知道,质的飞跃总要有一个契机。那吴士宏的契机是怎样的来呢?是经理从你那儿路过,碰到你,发现你会说英语,于是提拔了你?还是端茶倒水特别周到,应该放在这儿的杯子绝不会放在那儿?吴士宏:从蓝到灰的过程,是我努力工作的过程。我太珍惜这个机会,连端茶倒水都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生怕打扰高级经理。人家特别高级,他做事的时候怎么能打扰人家呢……

  阿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吸引上级老板注意你的。比方说,在《火烧圆明园》里,慈禧要去吸引咸丰皇帝,她要唱:"艳阳天……"(暴烈的欢笑、掌声、夹杂着音乐)你怎么也得引起领导对你的注意才能被他提拔吧?吴士宏:我引不起注意,所以,我得去自己找。1986年5月,我在IBM已经干了1年。那时,公司又来几位北京同事。以前,IBM多是香港人和美国人。自从来了本地同事,我的心开始不安分了。我注意观察他们,觉得他们跟我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有学历。他们是中国最好的大学的毕业生,但他们刚刚来到IBM,承担不熟悉的工作,都要从头学起。我经常路过他们的办公室,怎么也按捺不住不安分的心情。内心不安分,面子上也就掩饰不住。怎么办呢?我就去找培训经理,我要引起注意!

  阿忆:也唱"艳阳天"?(笑声)吴士宏:我特别相信,人的好多天赋,如果你有机会试一下的话,会给自己一个惊喜。但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唱歌,因为根本没有开发出来。我去找培训部经理,是要直截了当地跟她说。她看我手是空的,不像是送报纸什么的。我就说:"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是我自己的事,但是特别重要。"她真的给我了几分钟。我说:"我没有学历,但给我一个考试机会。我不知道能否考得过,但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阿忆:她给了吗?吴士宏:给了。

  阿忆:很痛快地给了?吴士宏:不。我觉得,那只是很客气很礼貌的一种同意,是对人的基本尊重,但不是她的本心。不过即使这样,对我来说仍很重要。我觉得,人要知道感谢,要学习她对别人的基本的尊重。我在《逆风飞扬》里写到了她,那是一位很美丽的美国女人,风度非常非常的好,人又特别善良。其实,我这样一个小角色去她办公室,她完全可以不在乎我。

  阿忆:这种作风影响到你了吗?吴士宏:我现在想,如果有人进我的办公室,问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多半都会给。如果不的话,我会说,我现在正在忙,等一会儿我会去找你。这种作风是潜移默化的,从我的经历中遗留下来的。如果当时她说"对不起,我正忙",也可能她仍然很客气,但我却可能再没有勇气去再试一次。我会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了。

  阿忆:这位很善良的美国女人现在知不知道,她当初的几分钟,创造了后来的吴士宏?吴士宏: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逆风飞扬》的英文版可能要在年内发行,我特别希望她能看到。(音乐起)

  阿忆:听了长时间的一对一聊天儿,坐在我身后的财富观察员周孝正教授作何感想?周孝正:从我们社会学角度讲,人生有垂直流动。社会学经典理论认为,人会分层次。用什么分呢?有3个基本要素:一是财富,一是权利,一是声望。人由底层到中层,再向上层流动,中国俗话叫"人往高处走"。吴士宏用自学方式,得到一个学历,这个学历不好听地说叫"敲门砖",她自己叫它"站台票",总之都是一个意思。那么她努力去取得这张票,这样她就有机会去寻找新工作,就可以完成社会的垂直流动。这给我们一个启示。她没有用非法手段。如果她诱导大家,使用唱"艳阳天"的方法,那不是很好。

  阿忆:不会吧?官官雎鸠,在河之洲,有什么不好呢?周孝正:人家吴士宏一再说,人家是大病4年,而且是病危通知下了3次,按照中国的传统语言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给人以鼓励。人家是用正当手段,又赶上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完成了从社会底层向上层的垂直流动,这是我的看法。(热烈鼓掌)

  阿忆:谢谢周教授。完成了垂直流动以后,咱们也该在一个地方干它一段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了吧,那吴士宏在IBM干了多少年?吴士宏:12年半。

  阿忆:在12年半中,哪一件事让你最难忘?吴士宏:最难忘的事怎么可能只有一件!

  阿忆:那就随便讲一件。吴士宏:从1994年夏天开始,我调到广州工作。实际上,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北京,离开生我养我的城市,在外省居住。而且,一下干到了1997年早春。

  阿忆:这之前没有离开过北京吗?吴士宏:那只是出差。我第一次坐飞机是1986年,去大连,我激动得不得了。那之前,我只到过八达岭长城,那是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这次派去南方,他们说的那个话咱也听不懂,又没有朋友,好像离家很远很远的。为什么把我派到那儿去,我突然很惆怅,好像找到了一种可以让自己软弱一点的调节装置。刚开始的时候,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很夸张地坐在地上,哭上一场。就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惨,怎么那么苦。但是过了两年多,我在那儿有了职业经验,真正完成了你所说的"质的飞跃"。在那里,我把一个团队从40人,扩充到了240人。我们的公司朝气蓬勃,如此年轻,但却诞生了第一个小孩!

  阿忆:生了一个子公司?吴士宏:不不。子公司倒是有一个,也是生出来的。我说的是,我们的员工生了一个小孩。我们的分公司是1993成立,第2年我调到那里,发现员工都是当地的大学毕业生,非常非常的年轻。我把他们的孩子,看成是公司的。1997年我最终离开的时候,我们开了最后一次大会。我穿了一身儿白,讲去年的业绩,其中有一项特别重要的,是我们年轻的IBM华南分公司有了下一代。当时,感动不止来自我一个的心里,所有人都在为我鼓掌。可以说,在那里有我旧日的朋友,无论是公司内部的还是外部的。在那里,我懂得了市场经济,有了职业飞跃,有了我个人的升华。我怀念那个时代。

  阿忆:你在IBM作大官,其始于哪年,又作到了哪一年?吴士宏:我沾上"总"字,是1995年初。那时候,我是华南区总经理,管华南5省,而且都是沿海城市--广东、广西、云南、海南、福建--我非常骄傲。你想,稍微切出哪一块儿,都比欧洲几个小国拼在一起还大。即使是在美国人的公司里面,却仍然有一种占山为王的得意感觉。

  阿忆:还有点像两个半大军区的司令,一个广州军区司令,半个是福州军区司令。吴士宏:还真是。这时对自己所在的组织,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我的第2个带"总"字的职位,是负责全国的经销商渠道,叫"营销渠道总经理"。这是一个特别大的角色转换。

  阿忆:这是你在IBM的最高职位吗?吴士宏:是的。

  阿忆:它的全称是?吴士宏:美国IBM中国公司营销渠道总经理。

  阿忆:是不是整个中国的业务都归你一人管?吴士宏:不是不是。IBM的业务非常非常大。在传统上,它是自己作直接销售。比方说我当业务员时,我看远洋公司可能是自己的客户,我就直盯着它。如果航空公司可能是客户,我也直盯着它。那时,IBM卖的都是大型机,一个客户能跟你一年签两个单,你就已经很棒很棒了。因为需要酝酿周期,要作很长时间的考察。但是后来,形势变了,IBM开始卖小型机,后来又卖PC微机。这个时候,如果IBM还是全部都按部就班地直接销售,显然不行了。不仅速度跟不上,而且市场覆盖面也不行。所以,从1995年前后,IBM开始在全球推行渠道营销--就是通过经销伙伴,去卖IBM的各种机器--以前,IBM特牛,因为它太成功了。它会问,我们的机器那么好,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去卖?那时,它没有对正在变化的市场进行洞察,所以1995年前后IBM经过了大滑坡后的重整,全球员工从40万人裁减为20万。但是,IBM的销售额必须保持增长。怎么作呢?就是发展非直接的销售渠道。

  阿忆:也就是说,你要代表IBM,去跟这些非直接的销售渠道打交道?吴士宏:对!我代表IBM,用经销商管理政策,去支持经销商作市场。我必须用政策去引导他们。否则,一家一家的独立经销商,人家凭什么为你卖力?第一,他必须有利益,第二,他需要得到你连续的支持。那段时间很过瘾,因为,我们作的是一个全新的游戏规则。

  阿忆:怎么个全新法?吴士宏:原来,如果我是市场经理,我只要管好我的营销代表,说,你今年必须作出几百万美金的成绩,如果超额,你还能多拿到多少多少奖金。但现在,我要用很多市场活动,投入很多感情和精力,帮助经销代理商,和他们打成一片。比如说经销商出去,找一个原来跟IBM一直打交道的大客户,但人家并不认识他,这样我们受到的阻力是,这家大客户最后会说,我买IBM机器,但我必须从IBM直接买,那经销商不是干了半天白忙活吗?所以,我们的新政策真的是要帮助经销商,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把所有东西直接掌控在IBM手中。这是完全不同的一套游戏新规则。

  阿忆:这些经销商都是中国公司吗?吴士宏:我接这个职位时,中国公司大概有三分之二。但比较大的前几位,都是由香港和新加坡公司。

  阿忆:有三分之二的中国公司,那不是要老跟他们喝酒吗?吴士宏:我管经销商的时候,已经是IBM的一个重要角色。这时,我的主动性稍微大了一点,说今天不想喝就可以不喝。但我作直接销售时,喝酒喝得很厉害。客户要你喝几杯,你一点嗑巴也不能打。

  阿忆:经常是别人灌你,还是你灌别人?吴士宏:不管谁灌谁,反正我从没醉过。(掌声夹杂着音乐)

  阿忆:最多能喝多少?吴士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还年轻,还是不说了吧?

  阿忆:但我想知道。吴士宏:那,可能是不低于1斤白酒。

  阿忆:这是咱们的私人问题,不播。吴士宏:对,私人问题,不播。

  阿忆:咱俩的量旗鼓相当。吴士宏:真的?你的1斤是啤酒还是白酒?

  阿忆:白酒!啤酒没数儿。吴士宏:什么时候咱俩练一练?(爆发掌声,音乐起)周孝正:能喝啤酒白酒这样的干部得调走!

  阿忆:有一套顺口溜说喝酒是"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但书记说,该喝的不喝也不算对。"言归正传,在IBM的这个最高职位,带给你自己的是怎样的影响?吴士宏:它让我忽然发现,我原来十几年建立起的直接把控的市场,直接把握客户的脉动,被中间隔了一层。当我去见经销商,去推行政策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些我从资本上根本无法控制的独立公司。这种发现开始是有一点点痛苦的,但是很快我就觉得反而更过瘾了。因为,经销商可以覆盖的销售面简直是太大了。如果你制订了一些政策,希望把他们的注意力往某种机型或某个地域上引导,你就会发现,他们会真的蔓延出一种预料之中的势头。那种快意,是非常非常大的。

  阿忆:跟指挥打仗差不多少?吴士宏:那时有一点指挥全局的感觉了。

  阿忆:那你什么时候又去了微软呢?吴士宏:1998年春节。

  阿忆:去了就作大官?吴士宏:是美国微软(中国)公司总经理,管理所有职能部门。但第2年夏天,我辞职了。

  阿忆:厉害!爬到了总经理的职位,还说走就走!吴士宏:人是会长大的。

  阿忆:但你已经从端茶倒水长成了总经理!吴士宏:我想要更大的成长,做更多的事情。换个角度讲,如果你发现在一个位置上,你没有办法做你想做的事情,这个时候,总经理或者总理,又怎么样呢?可以说,这个时候我很坦然地决定自己的命运,已经有了一个很现实的基础--我没有生计之忧了--这种时候,我更想在总经理的位置上,可以去制订战略。我有这个责任,有这种使命。而当你有了战略性的全局市场观念,但你又没办法去做的时候,你会很痛苦。就像我当年和IBM的本地员工比,他们不用端茶倒水,他们可以正儿八经地工作。但你想要,却没有办法。不过,你至少可以向那位美国女人试一下。但在微软,我试了好多次。我没有办法遏制已经完全作好画好了格子的总经理职责。那我就只好走了,不做了。

  阿忆:你肯定抱有理想,有着很多想法和计划。离开IBM,可能是因为你在那里有很多理想不能实现,你想整体平移它,到另一个新地方去实施你的雄才大略。但是,经常跳槽的人都知道,实际上跳到哪儿都有很多相似之处,只不过薪水可能有那么一点儿变化。你为理想进了微软,但在微软,你的理想依然没有实现?吴士宏:是的。但我离开IBM和离开微软的动机,完全不一样。对IBM,我是为了一种新的追求很难割舍它,但我最终还是离开了。换句话,如果继续在IBM作,我仍然会有很多快乐。那个公司的文化色彩、那些合作伙伴、甚至那些客户,他们都会弥补我因为受到很多束缚而做不了事情的烦恼。所以,离开IBM是一种割心喇肺的疼。但是,看到如果去微软,我将是整个中国区的总经理,会有更大的创作机会,我便想,我可以把一个非常优秀的外国公司,作成一个中国的而不是某外国公司在中国的分公司。让它做成一个中国的公司!所谓"中国的公司",不是说咱们中国人能拥有微软的多少股权,而是使它能为中国人做事,成为中国经济中的一部分,能得到本地员工和客户的认可。

  阿忆:你在《逆风飞扬》说,这个公司叫"微软(中国)",但你想把它变成"中国微软"。吴士宏:我希望。

  阿忆:但是没有做到?吴士宏:没有。如果我能看到这个希望和机会的话,我一定还在那里。我没有实现理想,于是离开了,《南方周末》说我是"为了离开而离开"。

  阿忆:是这样吗?吴士宏:要我自己说,我是从来没有如此清醒地做过一个决定。我以前很容易冲动,不高兴就走,怎么样?在IBM,我也甩过好几次,幸亏那是一个好公司。我说不干了,然后就要辞职,但却被留下了。它可以容忍我,因为我不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而且它了解我的性格。在微软,却不是这样。那是一个完全理智的世界。我可以让自己留下来,继续在那里干。但我想这样的话,我就太不快乐,太不快乐了。工作是人生中非常主要的内容,如果你生活的主要内容都不快乐,你说那该是多么悲惨!假如说为了职业理想,你能看到一年、两年、三年后会有一个大的根本上的改观,那也可以容忍暂时的不快乐。而且,你如果真的能看见未来的憧憬,你可以忍得住眼下那份不快乐,感到不快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但是,我看不到,于是,我必须离开。有的时候我在想,为别人作事真的要忍得下思想中的那种委屈。这种委屈来自于自己的性格,不一定是委屈自己的那个人的错。换句话,我离开微软不是微软的错,多一半是因为我不能与它融合。

  阿忆:人们写书的时候,总要选择一个精彩开场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逆风飞扬》的开场,写成了你辞别微软的故事。吴士宏:从到IBM后,我几乎没有写过字。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写过公务以外的事情。所以,写《逆风飞扬》时,我是颤颤微微的,想试试笔,不知道能不能写成。这不是说,我当时没有全书的构思。我知道要谈哪方面的哪几件事。但我的老天爷,我只想试试笔,除了万圣书苑的女主人甘琦之外,反正也没人看。那写得难看,也没人笑话。所以,我很放松,一提起笔,那些最新鲜的感情便最先流露了出来。那就是《逆风发扬》的第1节《辞职》。

  阿忆:那是写得最好的一节吗?吴士宏:当时是我最得意的篇章,但后来我觉得还是更喜欢《女人,职业人》和最后一节《选择飞扬的天空》。

  阿忆:能不能用简短的语言告诉我,你对微软的评价是什么?好说吗?吴士宏:现在可以说了,而且现在说更公正一些。微软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公司,它的伟大不在于它创造了市场价值,而在于它把计算的能力真正普及到了人群当中。我觉得,在整个信息产业--全球的信息产业--以及这种把高科技变得个人化个性化的历史中,还没有任何一个公司可以跟它比较。我希望微软继续成功。我真的希望。

  阿忆:那你不喜欢它的,又是什么呢?你刚才说,它是一个"伟大的公司",但我理解的是,它只是一个"伟大的技术公司"。吴士宏:不只是技术公司,而且是市场公司!

  阿忆:技术作得好,市场也做得好,那什么做得不好?吴士宏:作得好坏与否,只是我的非常个人化的感觉。企业做得好不好,应该拿公司的业绩来评价。这样看,微软作得特别好。如果一家公司像共产主义似的,对所有员工都特别照顾,但它倒闭了,那它就不是作得很好。但是,微软的企业文化,它对公司而言是好的,但我不喜欢。我没有办法接受它。我在书里已经写了这些,所以我真的不想再聊它,好像我是在攻击微软似的。

  阿忆:但微软已经听到了,你说它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公司"。吴士宏:它确实是非常伟大的公司!

  阿忆:你是不是在这段时间做了一件伟大的工作?我们家的电脑是1997年组装的,当时装的是视窗95。但1998年,我像好多中国人一样,从视窗95升级成了视窗98。那好像正是你在微软(中国)公司作总经理的时候?吴士宏:对。1998年8月31日,微软在中国大酒店,搞了一个Win98的新闻发布会。我到现在还有一个谜,不知道员工们是怎样把那辆法拉力汽车弄到了饭店大宴会厅。Win98是一个科技的产品,一个软件,但我们却把创造成一个杰作。那真是很美,我们是把它的Cool,用时尚的方式,表现了出来,让大家去喜欢它,而不仅仅是送给消费者一种功能。我们真的是比较成功地创造了这样一个氛围,最后把人性里最美的东西也揉了进去。我们把小姑娘和小小子打扮成白衣天使,让他们进行无伴奏的非常美的童唱。

  阿忆:这是在?吴士宏:在新闻发布会的最后。

  阿忆:那是比较美,但是后来马上又有一件不大美的事情。有人指责说,比尔·盖茨曾告诉微软,让中国电脑盗版Win98,等到中国人像吸鸦片一样离不开它时,再起诉他们!吴士宏:我作过微软(中国)的总经理,连我都不知道盖茨究竟在哪里说过这样话。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讹传。我在这儿,只想说一句,盗版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现象,但随着社会的进步,它是应该消失的!说道天,说到地,盗版都是不对的!但我的想法是,现在许多软件大降其价,甚至开始趋向全部公开化的自由软件,这会让盗版商失去盗版的必要。因为它的价格已降到很低,盗版没有利益可言。我更加主张,要用技术的进步和开放,去消除这种不正当行为。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阿忆:但无论怎么说,比尔·盖茨都给中国人留下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当他已经发现了有大量盗版Win98的时候,他不马上起诉,等过了一两年后盗版已普及天下,他才想到要去告中国人--好,此处不纠缠,咱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吴士宏:进入下一个话题!

  阿忆:在微软仅仅1年半,你还是因为理想、报复、计划得不到实现,再次出走。但走来走去,你居然从外企走到了国企。你怎么那么大胆子,你可从来没有任何国企经验?吴士宏:15年前我去外企,任何人都可以问我,你没有外企经验,怎么敢去外企!但如果我不去作,我又怎么会有经验呢?实际上,我当时哪儿也没想去,只想把《逆风飞扬》写完,结果一写就写进去了整整两个月,其间放弃了好多邀请和机会。我不由得问自己,能不能坚持原来想的至少1年什么都不作。我只是想做一些我原来一直梦想的东西--去旅游,去找一个海边,不买回程票,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音乐渐起)--但是这个时候,TCL总裁李东升和很多企业家来找我。我在此感谢他们对我的欣赏。要知道,当时的社会舆论是把我猜测成"败军之将"的,虽然我的心里很坦然。

  阿忆:"败军之将"?吴士宏:微软(中国)公司的总经理,这么好的一个宝座……

  阿忆:她居然不做了,肯定是哪件事情没作好!吴士宏:对呀。要是我,也会这样想这样猜。所以我很感谢这些企业家对我的欣赏。这些欣赏不可能不引起我心中的波澜,我不得不开始想,如果我再去工作的话,我想要的是什么?那时,有马上可以拿配股挣大钱的.com公司,如果我选择其中一两家,我现在已是几千万的身价。也有要跟我合伙的,做民营或私营公司。有的人说,我给你投资,你作老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后来我想,我要的是一个舞台。它能够把我十几年中积累的职业经验,发扬光大。同时,它还能给我一份从整个市场层面上从战略层面上做决策的资格,能让我去尝试一下企业家的真正精神。

  阿忆:难道TCL集团能给你这些?吴士宏:是的。它说,你要去作的是一个新的领域。TCL传统上是非常强大的家电产业,但它要做信息产业。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作,因此要请我去作。

  阿忆:它在书面协议是否写上了"你想怎么作就怎么作"?吴士宏:书面上没有这样写,是口头上的君子协定。

  阿忆:我听说书面协议中还有这样一条,说,吴士宏到本公司工作,不得再像在微软工作那样,写出一本类似于《逆风飞扬》的书。吴士宏:如果有这样的条款,你觉得我会去吗?吴士宏的选择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的,没有任何人。我相信这个企业会给我舞台,同时,为了得到这个我想要的舞台,我一定会去适应它的其他方面。我干了4个多月后,觉得我真的拥有了舞台。这个舞台上有好多工作要做,需要重新整理,重新布置。我要把它做得更大,让全世界都看到,舞台上能落下很多精彩!在这4四个多月中,绝对是快乐多于苦恼。

  阿忆:李先生在雇佣你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可能干到第10个月时又会跑掉?吴士宏: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这样想过。

  阿忆:你怕他这样想吗?吴士宏:不怕。我选择了这方舞台,我不会蜻蜓点水。我真是想做一个原来十几年都没有机会作的事情,我要的就是这个,为什么我要轻易言退呢?

  阿忆:有一种人,他跳了槽,离开一家单位之后,他就再不敢说他曾在那里干过。他曾干过的那家单位一提此人,也老是气鼓鼓的,爱踩乎他,说他曾是多么多么得讨厌。本主持人阿忆从1987年大学毕业至今,已经换了30多家单位。(被众人哗然打断)不过,有些呆得很短的地方也算。比如,我发现老板是坏蛋,第2天我就走了……吴士宏:有没有被老板发现你是坏蛋,然后你不得不就走?

  阿忆:从没有过!我要说的就是,我是离开哪个单位,哪个单位的人就会说,阿忆真是好人,又能干,为什么走了呢?每当我回到那个单位,仍然会受到礼遇。(掌声加音乐)但我不知道,吴士宏是像我一样?还是……?吴士宏:我可能比你还好呢!(更加热烈的掌声及音乐)我换的单位没你多。比如IBM,我还爱她,我相信很多认识我的IBM员工也……

  阿忆:爱你。吴士宏:至少可以说是喜欢。据说有些新来IBM的员工如果去客户那里,常说,我就是原来吴士宏工作过的那个公司的,是她的同事。结果人家一算,时间不对,说,你才来几天啊,吴士宏不是早走了吗。我想,这就是一种很好的证明,说明我还挺有人缘。至于说微软,我留下的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在那里,即使是那些喜欢我的团队成员,如果他们在心里上继续喜欢我的话,也不方便讲。还有很多我亲自聘来的员工,他们对我离开微软是有怨的。他们还在微软工作。在心理上,他们无法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曾经喜欢的总经理走了,而且,她还在《逆风飞扬》中对微软颇有微词。但是,我心里是坦然的。这就足够了。(鼓掌及音乐)

  阿忆:通过这一段对话,首席观察人周教授和在场观众更清楚地看到了你的个性。此时,他们一定有话要说。周孝正:吴士宏在IBM干得很成功,这样她就野心勃勃了。当然,咱们不用"野心勃勃",用"雄心勃勃"!好像,"雄心勃勃"也不对,应该用"雌心勃勃"!(大笑声)但是到了微软,我的感觉是,微软虽然给了她一个"总",可这个"总"是假冒伪劣的"总"。微软的"总"在美国。至于说吴士宏,无非是给人家推销点儿东西,好让中国人上瘾。让你吸了毒,又解不了,于是美国人发财了。什么286、386、486,让你追着他跑。从社会学角度看,美国人的策略很简单,人对有用的东西才上瘾。上电脑瘾,跟吸毒还不一样。毒瘾非法,但电脑瘾和网络瘾是合法的。吴士宏到TCL,她实际上是想当战略家--我很理解她--她以前虽然是"总",但却是假冒伪劣,真正的"总"是比尔·盖茨!战略家是什么意思?必须能掌握全局的主动性!现在,吴士宏真到了王牌,我估计她真的当"总"了。她说话时,我注意到了,她在制订规则的时候非常兴奋。原来,她是被动遵守规则。现在,她要修改规则。那多豪迈!(音乐起,鼓掌)但是我觉得,尽管吴士宏有十几年的经验,可当战略家对她依然是一个崭新的挑战。以前的十几年里,她干的不是战略家,实际上就是一个职业经理,一个高级打工妹--比我小就叫"打工妹"(众人笑)--而这次不是了。所以这次挑战对她来说,是根本性的。她既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冒很大风险。(笑)

  阿忆:是吗?吴士宏:是。

  阿忆:我猜想,吴士宏上学的时候,假如有这么一间演播室正在录制节目,还有一个特丑的主持人正在问,谁有问题想跟台上交流,吴士宏一定是在举手之列。勇敢者必有成功等候。好,听听这位勇敢的小妹妹说什么。观众1:吴女士您好……

  阿忆:吴女士在节目开拍前就跟我说了,千万别叫我"吴女士"或"吴士宏女士",叫我"吴士宏,或士宏,或Juliet"好啦。(笑)观众1:叫"姐姐"行吗?

  阿忆:叫"阿姨"!(大笑)观众1:我看过您的书,是精读,我想问,您为什么只选择打工,不选择自己创业?把一个企业从小培养大,不是更能充分发挥您的潜力吗?是不是您缺乏创业资金?另外,我还想知道您的理财观念是什么。吴士宏:我很佩服那些私营老板,他能把一个非常小的企业培养大,但人各有志,人各有性情。我作过大的了,不想再去作小的,只想找更大的舞台,把它作得更大。我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我不想做一辈子。所以,我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作完一番大事。为了这个私心,我只能在大舞台上寻找。我不排除以后会做个小买卖,但小买卖也必须是"吴士宏的小买卖"。比如说开一个酒吧,我的兴趣不是把它作大,靠它挣钱,而是把它做雅做火。我想创业资金不是我的问题,只要我说要创业,多半会有人给我风险投资。至于理财观念,那是我爸爸教我的。他说:"钱,你敢花多少,就能挣多少!"我希望,花钱的时候别没有。在必须买房子买车的时候,别算计半天还不够。此外,我希望我说的"钱够花",能随着我的消费口味和水准而变化,它应该适应我的口味,而不能让我去适应钱袋。(鼓掌、音乐起)观众2:过去您作职业经理人,现在作经济战略家,这两种感觉很不同吗?吴士宏:作职业经理的时候,我从来没作过全局性的部署,也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统领千军万马。我总是接到一项任务,然后去把它作好。不过,职业经理也有战略家,比如说郭士纳,他是IBM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比尔·盖茨不算是纯粹的职业经理,他拥有微软公司相当大的股权,郭士纳虽然也有很大股份,但他实际上还是职业经理。与众不同的是,他能站在全局之上,完成战略家的实践。不过,吴士宏在他底下好几层,只是这家很大的公司在某一国家分公司的某一类业务的执政,那她就很难体验到什么是战略。现在在TCL,与我直接相关的成员公司的所有生意,如果全加起来,去年是10亿人民币!与IBM比,它什么也不算,但这是我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要到哪里作市场,很大程度上是我决定的,这就是职业经理和战略家的最大不同。(音乐起、鼓掌)观众3:现在,大学生创业已形成社会潮流。但据我所知,像王科的创业公司还比较平稳,但清华其他创业公司却处在垂死挣扎状态。您对大学生创业有什么看法?对我们在座的这些大学生有什么殷切希望吗?吴士宏:能上大学,是你们的好运气。真的。虽然上大学已经变得越来越普及,变得已经像是过去的扫盲,只是让大家学一些必备知识。但是要知道,你的爸爸妈妈给你花了钱,学校老师在教着你们,这样的环境是多么值得珍惜。如果我是大学生的话,我会拼命地学,即使我生活在一个浮躁年代,大家都在忙着创业。我相信,等我学成出来的时候,我手上的门票一定是金的。也许这可以算是一个忠告。学生的主业应该是学习。如果创业是尝试,那完全可以。但如果因此荒废了主业,我觉得太不对。你连自己都对不起,更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我还想说,你们走上社会后,会面对比以前更多的挑战,面对特别特别激烈的竞争,那时候,不要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上过什么什么名牌大学。你走出校园,社会会拥抱你,但你已经有过上学的运气,而在社会中占据一席之地的运气,可能要花更大的气力去争取。我相信,人的运气是一个常数。这只我个人的观点,周教授可能不同意我。周孝正: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好!而且我还想再补充几句。现在,大家在制造一个神话,说比尔·盖茨大学2年级退学,但却成功了。这害人不浅!咱们国家平均每年的高中毕业生是2000万人,能考上大学的仅占十分之一,刚过200万。去年扩招之前,大概只有二十分之一的人能上大学,也就是说刚刚5%。你能接受高等教育,是你的一个非常有幸的事情!我们吹捧比尔·盖茨没毕业就能发财,都向他学习,那是对人类文明成果的公然嘲笑!这就像是有1亿人下赌,只有比尔·盖茨一个人赢了,那比率是1亿分之一!大家都去赌,绝大多数人必输无疑。六合彩有一个所谓的"中圈率"。比如说,60亿人准有60个中的,但刨去这60人,剩下59亿多人根本就中不了!吴士宏:大学生创业应该是课堂实验,是架设在课堂和社会环境之间的桥梁,而不应该是主业。像比尔·盖茨那样创业的人不在少数,苹果公司也是其中一例。他们没有上完学,甚至是在自己的车库里工作。因为成功,他们才被传为神话。为什么是神话?因为它不是人间普遍存在的故事。而人间,多少应该实际一点。作梦可以,但如果把白天的生活都给梦乱了,就太糟糕了。周孝正:看见一个赌徒赢了,就拿他当榜样,我觉得那是极其荒诞的事情。比尔·盖茨赢有他的内因,也有所谓外因和机会。那个机会实际上就是赌!赌赢的人当然有,但赌不赢的人更多。作为正常人,不如不赌。我就觉得像吴士宏那样学外语挺好。女人的语言天赋潜能很突出,于是她选择了外语当门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是吴士宏成功的最初因素。如果她选择数学或哲学,我一定会忠告她,古今中外,一流数学家和一流哲学家没一个女的。吴士宏:幸亏我没选。观众4:我很喜欢销售,所以我想问吴士宏,对一个刚刚开始做销售的销售员来说,他最主要地要去培养什么样的性格?吴士宏:最重要的是,基本功要特别特别扎实。我最受不了的是,销售员说,这是技术员的事,跟我无关。但如果你连你卖的东西都说不出一二三,你怎么能说服别人去买它呢!这就是我说的"基本功",它往往被许多推销员忽视。现在,许多人看不起推销员,说他们是卖嘴皮子的。这个时候,假如你能说出来你推销的产品的一点道理,想想看,你比起其他竞争对手多了多少力量!另外我觉得,推销员最重要的技能还有问问题和聆听。如果你对一位客户没完没了地说,却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那你应该去听,去问他,"真的吗"和"为什么"。甚至当他说我不想买你的东西时,你仍然应该对他说,您这次不买我的产品不要紧,但请您帮帮忙告诉我,我的产品和我本人有什么不好。往往这个时候,你会意外地看到一个转折。观众5::您在生命中经历过死亡,但您很幸运,您成功了。那您在将来的生命中,您的目标是什么?吴士宏:把握自己,保持平衡,快乐地生活。我觉得,快乐和幸福是两种境界。幸福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但快乐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心境。这是我对生活的基本把握。另外,我一定要补上纯粹属于女人的那种生活,那种意境,那种情调,那种享受。好使我不必一大早就爬起来,不必一定要去做什么,不必去当战略家。我生来就是女人,所以一定要在太老之前,实现一个女人应该实现的理想。(鼓掌、音乐起)周孝正:追求快乐,没人有分歧,大家都在追求快乐。但是什么乐,各有各的看法。有人认为助人为乐,他们以苦为荣,以苦为乐,就像得了诺贝尔和平奖的老太太特蒂莎修女那样。她一辈子帮助穷人,认为那就是她的乐。她也不结婚,也不生孩子。还有的人,认为有朋自远方来,不以乐乎。也有人认为,学而时习之,不以乐乎。那吴士宏认为什么是乐呢?吴士宏:快乐是一种心境,是生活态度,我很难把它定性定量。冷暖自知,快乐不快乐,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现在的快乐是玩命工作,连轴儿转,可以屡屡连熬50个小时,打破我年轻时的熬夜记录。但是我快乐,因为我看见了我的大目标,两三年之内我就可能实现它,甚至提前实现。我为它付出,当然快乐。如果我把它做出了雏形,或者干脆完成这件杰作,我可能离开它,但这一定是为了另一个追求。而且,无论是哪个追求,我保证它们都不违法。通过过去的生活,通过我作过的事实,通过我结交的朋友,我的生命已经留下了轨迹。它让我对我自己的本善,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一个认证。我去追求我要的东西,但不会脱离人的本善和社会规则。周孝正:也就是说,达到你的预期目标,就是乐。而且,你的乐最多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绝不会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鼓掌加音乐)观众6:我的主业是学人力资源,我的名字是"杨洋"。我十分佩服您的个性,如果我是微软资源部的,我肯定把您招去。吴士宏:他们是把我招去了呀。观众6:我说的是,一定要把您返聘回去。您刚才说,微软是一个很伟大的公司,那您觉得比尔·盖茨是不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您觉得,和他相比,您有什么优点?反正我觉得,您至少比他漂亮。(爆发掌声,音乐起)

  阿忆:刚才周教授已经说了,比尔·盖茨不过是一个种鸦片的骗子。吴士宏:比尔·盖茨确实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是技术专家,也是一位市场型的科学家,是科学资本家。后来,他的科学成分少了一点,但仍然是技术资本家。大家知道,技术跟资本,科学跟资本,是很难融合在一起的。但是把盖茨他们融合了,而且发挥到极致。在工作上,盖茨也非常坚韧。另外,他也有人性。我在《逆风飞扬》中写过,盖茨有一位英年早逝的高层经理,为了对死者致意和默哀,他竟然把追悼会布置在自己家里。我觉得,他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坏人。只是,在我看来,他缺乏魅力。我觉得,一个企业领袖很自然地必须具有魅力,我不能想象没有魅力的企业领袖能拥有一个有魅力的企业。我跟他没法儿比,不过我觉得,我虽然永远不会成为那么大的企业领袖,但我对自己的魅力,对自己的综合魅力,我还是很满意的。我觉得,这种魅力是他--盖茨和很多人--都没有的。(音乐加鼓掌)

  阿忆:我发现,许多提问题的同学在拿话筒时,手吓得直哆嗦。可以理解,因为大多数人从没有参加过电视拍摄。所以他们用颤抖的手,把问题写在了纸上,要我来代为发问。第一个问题是,在你成功道路上,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吴士宏:我自己和那位给了我几分钟却改变了我命运的美国女人。

  阿忆:她给了你几分钟,是你成功道路上的转折点吗?吴士宏:不。对我影响最大的人,首先是我自己。我的成功转折发生在1996年底,那是我的一个很痛苦的转折,但转折之后是升华。我当时登峰造极,老被说成是"中国本地外企的白领里边最啥啥的一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一点挫折,我居然连死的心都有了。我挣扎着,蜕变着,甚至想算了,什么不做了。但是我又想,什么都不干我就快乐了吗?我最后的结论是,绝对不会!12年前,我在大病初愈时曾第一次问自己,我该怎么活。12年后,我第二次认认真真地问自己,并且得到了正确答案。

  阿忆:第二个问题是,在您的创业史中,您最大的艰辛是什么?吴士宏:克服自卑。

  阿忆:第三个问题属于个人隐私,它问您是怎样处理家庭和事业的关系的?您身后是否有一位伟大的男士在支持你?吴士宏:这事儿比较惭愧,我就是没处理好这件事情。很多事业有成的女士,包括那位曾给我几分钟改变了我命运的美国女人,她们都有很好的家庭。我不是不想要家,只是因为以前捉襟见肘,我时间去处理感情问题。我必须全力投入一件事,然后按阶段性地专心实施。我曾经试着同时去做两件事,但十几年的历史证明,这种尝试都是失败的。不过我发誓,以后我会做得好一点的,因为我太想要那些东西。

  阿忆:您是说,恋爱还是有的,只是没有组成家庭?吴士宏:可以这么说。哎,你干嘛非得说得这么白呀?(爆发掌声夹杂着音乐)

  阿忆:我是突然想起了《逆风飞扬》的封皮。大家看,吴士宏坐在封面上,飒爽英姿,身后却站着1、2、3、4、5、还有这半个虚恍的男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做成清晰的图象。是不是你生活当中,真有5个半男人对你起过很大作用?吴士宏:那可比这多多了!(突发鼓掌,伴音乐)噢,不是那意思。被阿忆套住了。实际上,这是我的一个团队合影,是我最喜爱的团队。我觉得书出来后,如果太清晰,可能会给人家带来不便。而且不知道人家究竟愿不愿意出现在我的封面上。

  阿忆:而且社会上还会传出谣言,说这几个人都跟吴士宏谈过恋爱。吴士宏:我的书商还有一个天真的考虑。她说,咱们要对付盗版,把我背后处理得模糊一点。如果盗版商对封皮进行第2次扫描,会作得更不清楚,因此不好看。不好看,读者就不愿意买。所以这是我们非常初级的防盗版手段,给盗版商找一点小小的麻烦。

  阿忆:噢,原来不是为了掩饰生命中的5个半男人!吴士宏:我不说话,不会犯刚才犯过的错误。

  阿忆:第四个问题是,做女人难,做女强人更难,你怎样对待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男士不能接受女人(特别是自己妻子)比自己能力强,成就高?直白地讲,如果男人不喜欢在家庭中女人的经济收入占主导,那怎么办?吴士宏:以前,没人说我强的时候,我觉得特别难。恰恰是现在,我反而觉得不是特别的难了。我从不扭曲自己的性格去迎合男人。你想想看,我要做事,要工作那么长时间,如果作任何事情我还得戴上职业人的假面具,那我简直太累了。所以,我要坚持我自己。而且,现在的这个"我自己",比起十几年前"我自己",已经增加了更多的内涵和自信心。至于说大多数中国男人不能容忍家里有一位挣钱更多的妻子,我倒是相信,中国男人总还会有一些境界更高的吧。是不是阿忆?

  阿忆:比如说,我就特别喜欢太太比我挣钱多。(掌声爆起,夹杂音乐)吴士宏:那我们还有点儿希望。周孝正:对不起我还得插一句。我跟吴士宏算是老街坊,所以我想表达一个忠告。我觉得,吴士宏到TCL是一个本质性的挑战。这次,她要当战略家了,企业战略家,原来她最多只是个战术家。有一句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觉得吴士宏应该是一个贵人,还挺像格格的。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她继续是个贵人。我说的"贵",不是假贵,而是真正的贵人。

  阿忆:听说你是混血儿?吴士宏:我有满蒙汉3族血统。

  阿忆:满蒙汉3种血在自己的血管里来回流?吴士宏:所以挺闹腾的,老要去做点儿事情。如果愣往血缘上靠,可能是血缘让我保持着一些野性的东西。比如我就非常向往骑着骏马飞奔,让飞沙扑面而来。别人可能睁不开眼睛,但我就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风在耳边呼啸。不过,不管是什么血缘,周教授的忠告我都觉得特别重。我现在从名声上看,好像是挺大的。但我仍然深深地知道我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可能没有对新企业的了解,没有把握战略的直接经验,但我不会装懂。我现在的办法是,拼命吸收来自周围的智慧。我想,我的团队已经看到了,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吸收。我们做出的作品,是大家一起的作品。我可以很坦然地获得这种境界,我敢说,"我不知道。你告诉告诉我"。我经常这样说话。最开始,别人会认为我是谦虚,但马上会发现不是。于是,他们就会真心诚意地教会我。(音乐起、鼓掌)

  阿忆:在这场节目中,周教授的口头语是,"对不起,我想插一句"。现在我也来插一句。周教授和吴士宏成长在一条胡同里,不知周教授是不是打针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位护士长得特别像今天的吴士宏?周孝正:小时候倒是打过针,打针的护士也确实有好有坏。打针好的护士速度都慢,而且屁股上没什么感觉。但是是谁给我打的全忘了。

  阿忆:每一位嘉宾进入演播室之前,都要例行公事地在这张纸上回答5个问题。咱们看看吴士宏是怎么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是,对你影响最大的5本书是什么?吴士宏说,小时候--这是数学上的分组讨论法--是《红楼梦》。奇怪,小时候你能看懂《红楼梦》吗?吴士宏:好多字不认识,但我喜欢。大概12岁的时候,我就全看完了。

  阿忆:但好多事,你应该不明白呀?吴士宏:我不明白,但是我感动。(笑声)也许正是那时,我在写作方面的天赋被隐隐触发了。

  阿忆:吴士宏继续写道,长大以后,对自己影响最大的是老舍,差不多老舍所有的书都读过。而现在是,在好多书里都能找到感动,喜欢的书更多了。最后,她还特意提到了一本书,但我不能说出书的名字,因为新闻出版署把这部著作定为禁书。问题二,你最想获得的荣誉是什么?吴士宏写的是,最有魅力的……吴士宏:我都给划掉了!

  阿忆:是,她给划掉了,结果等于什么都没填。第三个问题是,你最崇拜谁?吴士宏写了好多。在这张纸的左边,她写的第一个名字是"郭士纳",一看就是外国人起的中国名,他是IBM的总裁。第二个是高尔诺,微软的总裁。还有一位是捷克·威尔奇,JE的总裁。在纸的右边,吴士宏单独写了一个人的名字,是朱溶基。但朱总理的"镕"写错了。吴士宏:应该是"火字"边儿!

  阿忆:那也不对。吴士宏:是"金"字边儿!

  阿忆:第四个问题是,你希望拥有多少财富?吴士宏已经说过了,想花的时候总有。周孝正:现在财富问题,是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吴士宏能不能再谈一谈对财富的看法。吴士宏:我觉得,这问题已经老掉牙了。总得来说,人有太多的钱在自己兜里,没什么意义。有意义的是,想花的时候就有,不要想着从哪儿去现找钱,这就是我心中关于个人财富的最高境界。如果你能把握很多财富,创造出新产品和新的市场价值,那是处理社会财富的最高境界。

  阿忆:接下来的第五个问题是,你希望本期《谁在说》对你的这次专访起什么样的名字,吴士宏回答说,"综合女人吴士宏"。周孝正:综合就是创造!

  阿忆:这场节目在没开机的时候,周教授在化妆间里遇到了吴士宏,从此心花怒放,一直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问题。现在,咱们给周教授最后一个发言机会,让他来一个总结陈词。周孝正:我一直在想《谁在说》能把吴士宏请来很不容易,没想到吴士宏这么平易近人。可以说,她的成长史跟咱们国家改革开放史很吻合。你像学外语,像有外企招人,这都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情,以前绝对没有。我觉得,咱们不要造神。什么"打工女皇",这种带有封建色彩的词儿,对吴士宏是不公平的。我从她身上没看出一点皇味儿,只觉得她有一点贵人意思,而且是真正的贵人,甚至还有一点儿格格的意思。我觉得,对于吴士宏来讲,财富已不是什么问题。她说了,想花钱的时候就有钱。她已经达到了一个境界,可以随心所遇。第一句话是,心想的事情就能成。另一句话是,不成的事情我也不想!(爆发掌声)最后,人家说的是"综合"两个字,我认为,综合就是创造!吴士宏:我觉得您特别到位,但我还想用自己的感觉补充一下。那就是,我想的事情,我就去做,做不成我也不后悔。(更加热烈的掌声,夹杂音乐)

  阿忆:看见没有?这就是逆风飞扬的性格。好啦,节目就要结束了。在每次节目结束之前,我都要以剧组名义,送给嘉宾一件礼物。但礼物不能白给吴士宏,她必须猜一猜礼物是什么。我作个提示,(主持人张开双臂,弯曲煽动)这个礼物也能逆风飞扬。猜不出来吗?世界上有两个可以逆风飞扬的物件,一个是吴士宏,还有另外一个就是今天的礼物。吴士宏:是旗帜!

  阿忆:那是顺风飘扬。吴士宏:可你这儿又装不下飞机呀?阿忆博士:作这个动作就是飞机吗?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听大姨讲过的一个故事,说,一个老地主有一个宝贝儿子,他老是学习不好,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地主就给儿子找了一位老师,但老师拼命地教,那孩子还是记不住自己姓"丁"。老师说没关系,等你爹地考你的时候,为师站在他身后,给你拿出一个钉子,你看到钉子,就会想起来你姓"丁"。后来,老地主考他的儿子,说,儿啊,你姓什么。这孩子犯笨,想不起来。老师就在老地主身后拼命晃钉子。那孩子看到,大声说,姓"铁"。(爆发笑声、掌声、音乐声。主持人起身,从景片后拿出礼物。众人再笑)实际上,我要送给吴士宏的是风筝,风筝也是逆风飞扬。吴士宏:谢谢阿忆。(音乐起,掌声,观众跑上台要吴士宏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