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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只听说过男演员是白展堂,女演员是一个话剧演员,由于话剧的剧场局限,所以似名声不着。导演的工作方式比较特殊,需要单独分别与两个演员过一遍剧本,因为沙老师尚在外地工作,所以先来的是白荟()姐姐。所以就先记白姐姐印象。
对每一个人来说,对人的印象永远从容貌出发。看策划书里姐姐的照片时,实在没有觉得特别的地方——一个漂亮的女演员,就是这样,无法从中看出更多。
我真的不太记得白姐姐刚来的时候是一个什么场景了,但仍记得感觉。她很拘谨很小心,绝无矜持骄傲一类的情绪,对导演从行动到语言都非常尊敬和客气,而又不是在虚假的客套,你可以在她客气的氛围中感受到一种自然生发的亲和力来,用剧里的台词就是“好暖好舒服”的样子。
我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当即在白姐姐面前觉得自己没梳头就来见导演非常羞赧。而这种端正的待人态度毫无疑问也同样的融在了工作之中。可以听得出来,白姐姐从第一遍读剧本开始,就在尝试体味角色情感,而几乎每一遍都能听出她的变化和不断深入的过程来,这种认真的态度,让我深为佩服。当然更让人开心的是,我来之前还在心里嘀咕:晚上的饭,不知是否有得解决。而白姐姐在结束工作时对导演说: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吧,大家都去。导演欣然,我心里更欣然,但是装作镇静的样子说谢谢姐姐。姐姐竟请我们去俏江南!我既开心,心里又不禁替姐姐滴血——她也太实在了!……随和慷慨,礼貌认真,这是第一印象。
没有距离感。我之前颇有些与演员打交道的疑虑,主要是觉得自己太随便,又怕自己身上酸腐味道过重,让演员不开心,影响工作的进程。但是白姐姐的到来,让我很大程度上打消了这一层疑虑。完全没有因名气而造成的隔阂——姐姐在京城的话剧圈名望甚隆,但她丝毫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个的在意,与大家打成一片。对导演很尊重,对小令姐姐和我都特别和气,让我觉得真的像自己姐姐的感觉一样,在她面前稍稍耍点自己的小聪明或者犯点小错误,她都不会介意,反而宽容地会心一笑,让你自己自觉地从内心里反省自己。她仿佛永远微笑着,和你说话,和你工作,而不会生气或者疲倦或者不耐烦。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架子。杜甫有一首诗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白姐姐整个人的气质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我觉得只能用这么一句诗来形容她。她仿佛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故作惊人的言论,但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富于生活而又不失优雅,和你很贴近,但绝不染俗尘。
猜测女性的年龄是不好的,但其实人们都会在心里猜测的,尤其是见到美女的时候。但是越是和白姐姐呆在一起久了,就越猜不出来她的年龄。在这里说年龄,显然很不厚道,还好是背着她说……什么衣服一穿到她身上就变得特别的熨帖,好像所有的衣服都是为她设计的,只要是穿在她的身上,服装设计者的遐思和她本身的气质就“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了,相得益彰。我觉得她应该比我大,但是这两天她穿条仔裤,穿了双松糕鞋,我登时觉得她比我小了,松糕鞋这种文化产品曾经满大街的女子穿的都是,曾被我视为俗物的一大象征。但是白姐姐一穿,我登时觉得松糕鞋变好了,她穿上之后松糕鞋就变成了好女孩的时尚武器了。
这很奇妙。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在“物”面前丢失自己的人比比皆是,人仿佛被“物”牵引,被“物”塑造,完全丧失掉自己的内心和自己真正内在的需要,自己的气质被皮囊上的一整套物事所改变所掩埋,于是也就成了社会里庸庸碌碌的一个延续产品而已。而姐姐的不同在于,她主导了身上的物事,不论什么样的衣服或者装饰,佩戴在它身上从来不敢欺压属于她的气质,不同的衣物可能让你觉得她有不同的社会身分,但是不会改变她的内在核心的美丽,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在她身上是物浮于人,而并非庸常的人浮于物。
注意,在这里,我完全不是想要赞美姐姐的美貌,姐姐当然美貌,但她身上最重要和最珍贵的东西显然不仅仅在于浑然天成玉润珠圆的脸庞,而在于她内心有一个平和而自信的自我灵魂,而外化为返璞归真的气质。她随和,但不是附和,她自信,但不是自傲。她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有自己对生活明确的态度和信念,但她把这一切用自己的内心包裹起来,因为这一切只与己相关,她并不想用自己对待自己的严格来要求别人,不把自己要求或者欲望强加给别人,她只在内心里要求自己和反省自己。这一切,可能在姐姐看来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行为习惯而自己并无特别的在意,但是在我看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几句孔子最简单不过的教导,在实际生活中最容易流于标榜而难以副实。而做到的人,自己却真的会毫无知觉,且并不引以为傲——这种低调,让我从白姐姐身上获益良多。
导演在完成第一阶段的工作后,要回台湾一段时间,等两个演员都走了,他跟我交待要督促两位演员好好背台词,我说好啊,我给他们打分。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娇叱:“你敢!揍你!”吓得我心惊胆颤,只见白姐姐盈盈笑意一旁,大概是忘拿了东西杀回马枪过来,正巧听到我们的话。虽说要揍我,但我让两位演员默写台词时,还是会给他们打分,而白姐姐每一次都能达到95分以上。而每次对词,她能背下来的部分她都会脱稿练习。实话说,剧本的创作者是台湾人,其语言习惯还是与普通话有细微不同的,而其实细微之处最是绕人,而姐姐把所有的台词都琢磨得很仔细。
《收信快乐》里的陈淑芬在我看来,其实和姐姐大相径庭。因为姐姐人实在太好,我一开始颇有些担心,会否以为性格的原因而影响了姐姐对角色的塑造,然而后来越读词越发现,好的演员,是善于利用自己的一切来演绎角色的,愈到后来,姐姐读到那几段动情段落,我们都听得禁不住要潸然泪下。而这也让我愈加觉得,由内而外,从工作到做人,姐姐就是那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孔子两千年前所树立的模版,我今天总算找到一个原型。
随着排练一天天的进展,我相信到演出的那一天,大家一定可以看到一个令人爱怜的陈淑芬。而在这里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们,之所以有那么一个可爱的陈淑芬是因为在舞台背后,有一个更可爱可敬的白姐姐。(文/排练助理丁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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