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新

　　他是《半边楼》里酸掉牙的知识分子，也是《我爱我家》里的妻管严贾志国；是《雷雨》中别有韵味的周朴园，也是《龙须沟》中敢于挑战于是之经典的程疯子。以前隔着电视机屏幕和舞台大幕，我们无法靠近他的内心；今天借着《龙须沟》（1月14日起登陆首都剧场(blog)）再次上演的机会，让他也说说自己的故事……

　　没生在龙须沟却找得到感觉

　　老舍的《龙须沟》是为了歌颂新中国改造臭水沟的，只在50年代初登上过人艺舞台。饰演主要人物程疯子（本是单弦艺人）的杨立新(blog)认为，这个戏最难的是再现50年代的老北京。“不是光把舞美弄得破旧点就行了，在那个现实主义的景里，人要像那么回事。我找到了解放前最后一版的‘北平大地图’，给那些年轻演员讲北平城是怎么回事。”

　　其次是人物难演。“身上贴着‘标签’的角色演起来都比较容易，比如警察，比如大夫，穿上制服就有那气质了。你要让几个人大年三十儿一块去老丈人家拜年，谁都不穿制服，那才不好演呢。程疯子一直不开口唱，难演。”而且程疯子有疯话，也有实话。老舍安排这个人物也是为了把不好说的话说出来。比如他唱“都说我疯，我不疯，其实是这世道疯”。杨立新曾经去安定医院体验生活，医生告诉他“对地点、时间、自己和周围全部错位了才叫疯子”，所以程疯子最多算个半疯，更多的是情绪上的失控。

　　杨立新说，在生活困难的50年代，很多人家只能让男人和大儿子吃饱，如果孩子们都一样使劲吃，谁家都吃不起。“我家经济条件怎么样？还行啊，因为我家就两个孩子，不过我记得我爸领我们出去吃饭，他吃羊肉让我们吃爆肚，那时候羊肉7毛1，爆肚才2毛8！”

　　不是学院派却多才多艺

　　1975年，杨立新就来到了北京人艺，和老艺术家们同台演戏算幸运，但演了多年的小角色，也够难熬的。22岁，他有了去戏剧学院学习的想法，却又拿不定主意，当时任副院长的苏民老师劝他，虽然读书很系统，但人艺的许多老同志本来就在中戏兼着课，与其到那里听他们讲课，不如在排演场里和他们一起排练，在舞台上和他们一起演出。于是杨立新没有成为学院派，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力派——比如这回他还要开口唱单弦，以前于是之也只是有几段数来宝。“什么京剧、曲剧、单弦、坠子啊，没那么神乎，老北京人都会点，都能哼几句。这回我要唱的比《天下第一楼》里的反串旦角儿还容易点呢。”

　　不爱曝光但绝对自信

　　杨立新很低调，就像他说的：露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弄不好就会露多大脸现多大眼。但他又非常自信，他曾在一次采访中自白：别人不说我好，我再不说自己好，我还有好吗？关键是我还有点能力。

　　但在《龙须沟》的彩排现场，他却一直很谨慎。“我是谨慎啊，我所有的戏都谨慎！但我一上了台就自信了。我排练《雷雨》时也很谦虚，但戏一演，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评价，我当然自信了。这次彩排我忘词了，那是因为我真不习惯在小剧场排练，地方太小，记者都跑到我眼前来了。刚一张嘴，旁边‘咔咔咔咔’地拍照。我还是习惯跟观众好像隔着一面玻璃墙似的，这样我才能回到50年代。我从来不上娱乐节目也是这个原因，我紧张，出汗，我舍不开这张脸。”

　　新版《龙须沟》揭秘

　　怎么吸引观众买票看一个五十年前臭沟改造的故事——虽然马上就要纪念建国60周年了，但人艺的立足点不止是歌颂新中国，他们修改了剧本，沟，从主要矛盾变成了背景，不再与程疯子抢戏。戏的中心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因为社会大环境而潦倒到失去尊严的人，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最终重新获得人格的完满。而对个体理想的坚持，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过时。

　　重新处理细节——比如当初老舍写的《龙须沟》中，解放后小恶霸来给被他欺负过的程疯子道歉，程疯子让这个当年无端欺侮他的人伸出手来，看了看说，你这也是人手啊！——这是老舍先生的大爱啊！但是当年首演之后被认为是抹杀阶级矛盾，被删改掉了，非常可惜。这一次人艺将恢复老舍的原意。

　　增加新鲜看点——通过使用转台，以前需要打断情节发展闭幕换景的地方将减少，使得情节发展更加连贯，观众情绪也不会间断。观众还将见识到舞台上真的挖沟，真的下雨等，如临其境。同时剧组专门请曲剧团专业作曲家谱曲，程疯子杨立新将有几次现场演唱，特别是结尾长达5分钟的单弦演唱，在老版中完全没有。

　　撰文、编辑/吕佳 摄影/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