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辉

《恋爱的犀牛》

　　当代的、先锋的、实验的、青春的、经典的……今年十周岁的《恋爱的犀牛》，在过去十年间燃烧着理想主义的火焰影响和改变了很多年轻人，它在2003年首次登上深圳舞台后，即将于4月3日重返深圳，走进小剧场连演5场，这次是由80后张念骅、齐溪演绎的全新版本。

　　“2003年底，《恋爱的犀牛》来过深圳大剧院，没想到舞台这么大，1200个座位，这是我们演过观众最多的剧场，当年演了3场，特高兴。”——3月1日，孟京辉来到深圳书城，举行了一场回顾《恋爱的犀牛》十年历程的讲座，并与聚橙网召集的深圳戏剧爱好者们进行了一番非常精彩、堪称“脑力激荡”的对话。在讲座前，孟京辉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谈及深圳原创戏剧时，孟京辉笑称：“深圳也有农民耕耘，但是地还没成熟到能产粮食，所以请外人来卖。”

　　答记者

　　我再大众也是小众

　　记者：上个星期在国家大剧院看了新版《恋爱的犀牛》之后，感觉比最早的“郭涛版”平和了，为什么？

　　孟京辉：对，“郭涛版”更抒情，这次的重点不是抒情，而是舞台的质感和内心的抒发，刻意淡化了绑架、杀牛的情节，但不变的是永远有抽象的东西在前面跑，我没变，有些现象变了。这次我用的演员全是80后，目的就是看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怎么理解这个剧本，怎么理解信仰，就像是做菜的材料变了，味道也会变，所以呈现出来的是他们80后的感觉。

　　记者：十年前孟京辉是先锋的、小众的，现在孟京辉已经是主流的、品牌的，很多人冲着你的名字就会买票，你觉得自己还是“先锋”吗？戏剧良心对你来说，如何坚持？

　　孟京辉：我再大众也是小众，顶多有100万人来看孟京辉的戏，不能跟影视剧的导演比。我是努力在小众的范围内争取更多的大众，在大众圈子里争取更多的小众。所以，我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是魔鬼，请允许我这样。当导演的当然更喜欢“先锋”这个词。我们更喜欢的是，本着先锋的态度去创作话剧，做出大家都喜欢的才会流行。至于明星话剧市场，现在有大明星也惨败的话剧不在少数。我的戏剧良心，是针对我自己和我尊敬的人的戏，我没做过武侠剧、贺岁剧，也从来没有因作品不好而推脱，我的作品不好就是我的责任。

　　水让人的思想变湿润了

　　记者：新版增加了不少搞笑的桥段，是不是为了顺应商业？

　　孟京辉：《犀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男女主人公的内心独白，另一部分则是群体的社会主题，这部分在新版里发挥了很多，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是演员自己想出来的，如社会热点话题，虽然说的是爱情，但它表达的不只是爱情，实际上是群体的呼声，这让话剧变得丰富有弹性，但我不想把它称之为“搞笑”，我认为应该是“反讽”，他们提供了一个滑稽的衬底，从而更加衬托出男女主人公对世俗的一种颠覆。

　　记者：对于新《犀牛》的“水幕”，有很多争论，比如认为这是形式主义。

　　孟京辉：水，让人的思想变湿润了，质感变柔软了，我们之前在北京的蜂巢剧场演出时，一收光，音乐起，下雨的声音，忧伤的手风琴，整个城市都在水里，主题与环境暧昧地结合在一起，所有的戏都在水里演，水的那种柔软，已经让主题不重要了，那才真是绝。到了大剧场，“水幕”的效果的确有了一些损失，后来我们就做成一种立体化的展示，从天而降的水幕，观众也会觉得非常的震撼。

　　深圳更需年轻人产粮

　　记者：去年深圳的戏剧票房很好，但出自本土的很少，您怎么看深圳原创戏剧？

　　孟京辉：你说的这个问题可以比喻成，北京、上海产粮食，深圳不产粮食，或者产得很少，所以就买北京、上海的粮食来填饱肚子。一个城市有没有文化是要靠积累的，要有自己的创作环境和机制，要培养年轻的创作者。深圳是一个年轻的城市，一切属于年轻人，我个人认为深圳应该培养年轻人，所以应该有一个艺术年轻工程。我呼吁，建立一套奖励机制，很轻松地将戏剧做推广，让整体观众的感受力和艺术感知增强，让深圳变成有文化氛围和底蕴的温床。

　　答网友

　　戏剧还行

　　不用担忧

　　网友：现在全国的话剧市场不太景气，您对这个现象怎么看？

　　孟京辉：谁说“话剧不景气”，我觉得话剧正经不赖。也许10年前不是特景气，去年一年，北京就有3000多场小剧场演出，几乎每场都是赚钱的，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我们的演出。跟电影、电视的观众比，剧场观众相对来说比较年轻，因此有未来空间。所以，我觉得——戏剧还行！不用担忧。

　　“犀牛”

　　是个不错的美女

　　网友：《恋爱的犀牛》演了10年，有4个版本，您怎么评价这4个版本的主角？

　　孟京辉：1999年版的男主角郭涛，他的台词功底非常好，说起台词来让观众感觉很诗意，女主角吴越的表演也很诗意，很有爆发力；2003年版和2004年版的男主角都是段奕宏，他很有个人魅力，力量很强大，台词只是为了凸显他的这种魅力，2003版的女主角郝蕾很性感，跟对手在诠释这部戏的时候能很容易地找到对立关系；2004年版的女主角王柠有一种傻乎乎的大气；现在的新版男主角张念骅长得很漂亮、很有风情，他在表演时，内在的东西会流出来，又会含着，他能拿捏准确。女主角齐溪给人感觉是个摇滚女青年，她的笑声很奇特，会让她的对手内心刺痛。

　　网友：我是一个从来没看过话剧的人，如果看“犀牛”会不会很难理解？

　　孟京辉：“犀牛”是个没那么深奥、但感情特扎实的戏。就像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第一次见到美女，是幸运的，可是如果他看到的是一个泼妇，你只能说他运气不好，不能说爱情不好。恰巧“犀牛”还不错，能让你享受到质感、爱情、关怀，发现自我感觉对新鲜、美好东西的眷恋。所以，从来没看过话剧的观众，我自信还是有两把刷子让你爱我们的。本报记者 于 雪 祁 琦／文 韩 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