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戏剧大师欧阳山尊在协和医院溘然长逝(图)
昨天15时20分，一代戏剧大师欧阳山尊在协和医院溘然长逝，享年95岁。欧阳山尊是北京人艺建院“四巨头”和“四大导演”中“硕果仅存”的戏剧大师，是当今中国话剧界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话剧艺术家，被誉为中国话剧界的“活化石”。他比中国话剧仅年轻七岁，以其舞台艺术实践见证了中国近一个世纪以来的时代变迁和话剧发展。这位跨世纪老人在2007年曾以年过九旬的高龄迎来了中国话剧的百年华诞，但却最终没能等到自己的百岁寿辰。
得知欧阳山尊去世的消息，北京人艺院长张和平表示，欧阳山尊对人艺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对戏对人的热忱，即使在他离开人艺之后依然感染着人艺的每一个人。人们从他身上，不仅看到深厚的戏剧造诣，更能感受到真诚和充满活力的人格魅力。
欧阳山尊1914年5月24日生于湖南浏阳，原名欧阳寿。幼年时过继给身为话剧艺术家的伯父欧阳予倩。九一八事变后，欧阳山尊成为上海抗日救亡题材剧目创作的组织者。1938年，欧阳山尊买了一辆旧自行车，风餐露宿地骑了800多里路，赶到延安。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2年，欧阳山尊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在延安，欧阳山尊担任过抗日军政大学总校文工团副团长。
新中国成立后，欧阳山尊参加了1952年北京人艺的创建，与曹禺、焦菊隐、赵起扬一起，并称建院“四巨头”，并和焦菊隐、夏淳、梅阡并列为人艺“四大导演”之一。从1952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院到1978年，欧阳山尊任副院长、副总导演。
人艺导演顾威是欧阳山尊老师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眼中，欧阳山尊对后辈的关怀让他难忘，接受记者采访时，他很感慨地说：“我第一次导戏是他坚持让我导演的；第一次发表剧本也是他坚持让我发表的。我感恩一辈子。没有他我做不了导演，搞不了创作。包括我后来排了很多曲剧，每一出他都看了。即使是这些年，他的身体开始不好了，也一个不落地看了。
在艺术风格上，欧阳山尊是一位遵循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导演，他踏踏实实搞艺术，不耍噱头，不搞舞台表面上的花里胡哨。1956年欧阳山尊参加苏联专家导演训练班的毕业论文，按照这个导演计划，《日出》成为首都剧场落成以后的第一个大戏。时至今日，《<日出>导演计划》已经成为戏剧院校导演系学生的教科书，而且也是每一个院团在排演《日出》时都离不开的读物。
北京人艺导演李六乙昨天从外地飞回北京，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还是晚了一点，山尊老师已经走了，刚走了半个小时。“我还赶上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脸，送他到太平间，把他抬到那里的床上，算是送了老先生最后一程。我跟山尊老师是忘年交，他比我的父辈还要大，而他艺术生命的年轻是出乎人们意料的。排《北京人》的时候，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丝毫没有人们想象的保守，他对传统的尊重和对创新的迫切都感染着我。这种意识贯穿他的一生。山尊老师可以说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人，也可以说他是一个很老的年轻人。他还有很多愿望，他想重排《日出》，想重排郭沫若的戏，他让我排郭沫若的《高渐离》……这些都没有完成，他就走了。”
北京人艺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在接到记者电话之前还不知道欧阳山尊去世的消息，接受采访，话说到一半已经哽咽，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他这次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觉很难接受，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山尊这个人，开朗坦荡，表里如一，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在2007年话剧百年的时候，欧阳山尊以93岁的高龄依然活跃在话剧领域，不但出席话剧研讨会，甚至亲自登台表演。在他去世前两年，还受聘担任北京人艺戏剧博物馆名誉馆长。“我的一生是生于忧患，老于安乐，留得余年，报效祖国”。晚年的欧阳山尊常说：“朋友们要我多休息，少干活。可我歇不下来，正像鲁迅在他写的剧本《过客》中所说：‘有声音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使我歇不下。’我自命为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马，如今这匹老马更老了，筋骨不如从前，赶路喘气，腿还有点瘸，但是我仍歇不下，因为‘有声音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如今，这位在戏剧战线上奋斗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不知疲倦的老马”，终于停止了向前的脚步。但是，在未来的戏剧旅途上，后来者们不会失去他的陪伴和引领，他和他所创造的艺术成就一起，将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本报记者 王润 J0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