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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君:说说《窝头会馆》的结构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2月10日22:04  新浪娱乐
刘彦君:说说《窝头会馆》的结构

《窝头会馆》剧照

刘彦君:说说《窝头会馆》的结构

《窝头会馆》剧照

刘彦君:说说《窝头会馆》的结构

刘彦君:本文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这是一出可以与《茶馆》媲美的话剧,不仅在立意上,而且在结构上。我分明又看到它了,那种不依时序,而依场景来展开的结构方式。剧作有着夏、秋、冬的季节划分,但情节却没有被时间所“推动”。作品各个构成之间,更多是依场景或者说由氛围焊接在一起的。这种结构方式,最初是由《茶馆》开其端倪的,看来将由《窝头会馆》传承下去。

  和《茶馆》一样,《窝头会馆》这出戏里,过程被隐蔽了,或者说被省略了,过程中甚至还留有因为偶然和随机因素而导致的一些随意性和不合理。传统戏剧那些行之有效的悬念设置等结构方法也没有被好好运用。几个小悬念如苑大头以前从古月宗手中盘下“窝头会馆”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如苑大头与田翠兰的特殊关系,再如他的痨病儿子躲在楼上看书原来是在和房客金穆蓉的女儿一起印制宣传新中国的传单等,似乎都是到了下半场才逐渐显现的。

  演出秩序是按照场景、或者说空间因素排列而成的。幕布拉开,一座北京老式四合院生动地吸引了观众的目光。破败的砖楼,摆满了前廊的花盆和坛坛罐罐,柱子上挂着木匠家什,廊子外面一口大水缸,缸口搭了青石板,围着几个倒扣的菜坛子当板凳。楼上两间房,在廊道正中打了隔断。西边那间带着半个平台和下楼的暗梯子,窗台上摞满了蛐蛐罐儿。隔断东边那间安了栅栏门,门外的楼梯斜着伸进院子。正房左边的耳房是厕所,挡着一人多高的竹篱笆;右边是月亮门儿,通向后夹道。上空是鳞次栉比的屋顶,生长在屋顶上的野草,以及由后院伸出的老槐树。院子没有墙壁和大门,一坨挂着彩匾的门楼顶子上,“窝头会馆”四个字斑驳可辨,胡同和大门台阶在舞台上延展。这种建筑形式和建构格局,作为北京城南民宅,据说是正宗北京风味所在地的一般样态,不仅展现着当时人们的生活秩序,而且陈列着人们的人际关系和人际交往方式。这些格局中,有创作者对旧北京最稳定的生活、文化和心理形态的完整把握,有对观众从建筑格局到生活格局,再从生活格局深入人们内心格局的引领。

  在这个院落里,世态而非事件,空间形象而非时间过程成为创作者刻意表现的内容。大幕开启时的“现在进行时”里,灶台上的笼屉热气蒸腾,王立本扎着脏围裙在捏窝头,田翠兰蹲在大木盆旁边儿洗着猪肠子,金穆蓉把膏药夹在晾衣绳上。周玉浦窝在躺椅上翻报纸,两只脚蹬着铁辊子,在一个研器里碾药面儿。古月宗在二楼平台上捣腾蛐蛐罐儿,颤巍巍的身影时隐时现。这些日常动作,不是没有时间的限定,而是被假定在更大的时间范围内的,它们可以是今天,昨天,或者是前天发生的,是这一个夏天,也可以是另一个夏天,是一天也可以是一百年。一句话,这些动作,是可以用宽得多的时间尺度来衡量的。

  这种结构方式化解了其他类型作品中常见的那种由灾难性的生活变异带来的尖锐,突出了因年深月久而“日常生活化”了的麻木。剧作用散点透视的方法来锁定剧中每一个人的动作,把观众带入戏的整体氛围中。苑国钟慢吞吞地出去回来,用木头背架驮着几盆茉莉花,俩胳膊各挎了一个竹篮子,里面有中药包和熏蚊子的艾蒿辫儿,还有灌满私酒的旧玻璃瓶子和盛咸菜的柳条壳儿。古月宗晃晃悠悠地上下楼梯,他的肩膀上用褡裢兜着几个蛐蛐罐儿,一手拄拐杖,一手拿铁钎子这儿掏掏那儿捅捅。苑江淼端着一个带盖儿的搪瓷大痰盂儿,重复着那些刻板的动作——在大家的屏息注视下,打开栅栏门锁头,出门之后又返身锁好,顺着楼梯往下走,又按原路静悄悄走回来。甚至金穆蓉和田翠兰没时没刻、没完没了的邻里吵架等,都不是为了表现过程的延续,而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历史生活中那些共时性的凝固方面,那些坚厚的沉积层以及重压下更为普遍而久远的悲剧。

  在这种结构中被突出的,还有语言,那种不避鄙俗、不避重复、不避千篇一律京味方言。“爱谁谁!谁敢讹我我抽谁!您把那膏药递给我,我他妈糊他腚眼子!我糊死臭丫挺的!”“蹬鼻子上脸踹脑门儿……想蹲我天灵盖儿上拉屎是吧!”“您留着那些嚼头儿跟那棺材唠叨去”“我脏了心烂了肠子……我把人家的钱给花啦!”从这些京片子中,谁能分清他们各自的身份和性格呢。卖炒肝的,卖膏药的,卖私酒和咸菜的,这些是他们的职业,也是这些语言的背景。对于这些三教九流之间对话和语言的选择,透露着创作者对底层大众那种琐细、凡庸、平淡生活浓厚而持久的兴致。

  不说钱,说“叮当脆的”、说“大子儿”,不说舌头,说“口条”,不说隔壁,说“介壁儿”,不说散步,说“遛弯儿”不说谜语,说“闷子”,不说乳房,说“大匝儿”,固然传递着京腔的丰富和韵味,而说话时的拿腔拿调也强化了京腔的功能。“见天儿”“麻利儿的”“幺蛾子”等北京俚语嘣响溜脆的拖腔表达,其作用已不仅仅是为了传输语义,而且是为了更好地诉诸听觉,诉诸语感或语境——为说得漂亮而说。剧中人说话的语气、方式、口音、腔调,语调的强度、速度构成了角色本身,构成了“废话不废”的美学意义,也构成了隐藏于那种抑扬顿挫中的价值判断和情感态度。《茶馆》的演出本是个特例,但它创造性地开辟了北京人艺着力表现北京底层市民生活的演剧传统和风格,也创造性地完成了一种新的结构形式,因而成为了难以企及之作。看过《窝头会馆》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茶馆》,并期待着北京人艺新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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