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访谈：港台话剧冲击内地市场
多年以来，港台文学、影视、流行音乐一直深深影响着内地的流行文化，近些年，港台戏剧“北上”也成为一种潮流。台湾导演赖声川的旧作《暗恋桃花源》横扫大江南北，香港导演林奕华每年一部新戏成为文艺青年和时尚白领的新宠，就连台湾歌手张信哲也不仅参演了几部话剧，而且还亲自组建了戏剧团队“张家军”到内地演出……这些港台戏剧人的创作态度和理念，正在冲击着内地的观众和戏剧人。
来自港台地区的话剧导演中，赖声川和林奕华是最为出众的两位。但赖声川大多搬演旧作，几部新作反应平平，只有明年上演的《宝岛一村》让人有些期待。反倒是后来居上的林奕华，连续推出了一部部和都市男女、职场有关的作品。从当年的《半生缘》，到近几年的《包法利夫人们》、《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以及今起在京上演的《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都引起了人们强烈的关注和思考。
访谈
林奕华：我希望提供一种有素质的娱乐
记者：最近几年，港台地区的导演，例如赖声川、李国修、包括你自己的作品都大量进军内地市场，对这个现象你怎么看待？
林奕华：我倒没有觉得我们已经构成“进军”这样的强势，或者说侵略性；我顶多觉得我们是提供了多一点的选择，不同的语境，不同的口味，不同的格调。我觉得，大家能够在不同的戏剧形式下看到更多样化的戏剧市场，到最后就能在整个华人社会形成一个有影响力的存在。其实，无论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当我们把一些名字放在一起时，他们就构成了一个脉络，这个脉络就反映了一个时代。
记者：你对内地戏剧演出市场怎么看呢？
林奕华：内地的戏剧市场和香港太不同了！内地是由一些演出商来决定哪些作品可以上演；而香港则是政府间接建立一个戏剧环境，但不会干预创作的体裁是否有商业价值，而是让能者居之，给予经费和场地，让团体找出一条活路。所以，香港的戏剧工作者可以不用那么急切地告诉大家这部戏的商业卖点在哪里，也不需要那样近乎绝望的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成功。所以，基本上我觉得内地的戏剧演出市场是一个江湖。
记者：你希望带给内地观众一些什么呢？
林奕华：我一直的兴趣和主题都是“跟时代对话”，就是我们为什么活着？大家都追求一些什么？都欠缺一些什么？我的戏其实是都市的一种光线。越是大家都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面，感受不到自由，我就越是要用舞台，用想象力来还给大家自由，包括情感上的自由、思想上的自由。
记者：你怎么给你的作品定位？
林奕华：朋友有时挖苦我说：你的舞台上不会有穷人啊？！确实，我们必须要面对跟正视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做的，的确就是消费戏剧、商业戏剧。只不过我并不认同商业就代表罐头、代表低俗、代表廉价。也许是我从小就看那些好莱坞的电影，我觉得它还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有素质的娱乐。所以我一直觉得一些港产片或者典型的八卦文化提供的娱乐是一种低估消费者智商跟情感价值的产品，而我希望能够提供一种有素质的娱乐。
我常常在想，有一天我不做剧场了会做一些什么别的东西？我那么喜欢狗，也许有一天我就去照顾流浪狗了。因为那也能让我感受到人情冷暖，也能转移一些我的爱心。做戏剧少了爱心是不行的，因为很多人活的都是那样伤痕累累，非常疲倦。因为我自己也曾经流浪过，所以就很能关怀到别人的伤痛，关心到他欲哭无泪时的寂寞。我的作品里面常常让人流泪，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太多伤痕。我做戏不敢说为疗伤，但起码能舔一下。所以我绝对不希望为了有更大的影响力，让我身边的人或我自己很受伤，这就违背了原本的出发点。
记者：你这次带来的《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将会是怎样一部作品呢？
林奕华：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太特别了。这部剧中的话题，如果再早几年，或者晚几年，我都写不出来。恰恰就是在这几年很多人可以说是坐着过山车来迎接挑战，情感问题、男女关系和上个世纪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女人不得不把自己强撑成男人，而男人则慢慢变得像男孩。排这出戏，我就是试图在这个时代环境下，还原当下人的真实内心，希望观众在看完戏之后，男人更了解女人，女人更了解自己。
本报记者王润 J0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