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这是清代最著名的诗词之一《金缕曲》的片断,由这段千古绝唱生发出的传神历史剧《知己》由北京人艺搬上了首都剧场的舞台。这出清装戏由《李白》的作者郭启宏执笔原创,人艺副院长任鸣导演。整出剧目充满着唯美的文人气息,如同一幅工笔长卷,在如今搞笑风格与名著改编交相辉映的话剧市场上,犹如馨香扑面。
近日,笔者采访了剧中的三位主演。
冯远征——顾贞观
冯远征扮演的顾贞观是本剧的绝对主角,清代最知名才子,《金缕曲》的作者。他为了营救知己吴兆骞,到宰相府上做教书先生,一等就是二十年。《金缕曲》就是这段时间里他以词作的方式写给吴兆骞的信。然而,就在顾贞观历经波折终于盼得故人归的时候,却震惊地发现,那个他熟悉的昔日狂放不羁的江南才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苟且偷生的猥琐小人,几十年的真诚与坚持如同一则笑话。顾贞观在失落之后,选择宽容,宽容了朋友,也宽容了人生。
冯远征很喜欢自己的这个角色,虽然他的角色并不好演。在他看来,历史剧很容易有朗诵腔、程式感,演重了像戏曲,演轻了又‘水’。如何让自己的表演既有厚重的历史感又有生活化的味道成为他此次尝试的重点。
他告诉笔者,对在这个戏的风格,导演任鸣强调,不是“小桥流水人家”而是“古道西风瘦马”,整体上大气而苍凉。
其实清装戏对于冯远征来说并不陌生,《茶馆》中的松二爷起初就是清末遗少的扮相,前不久热播的《最后的王爷》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一贯把拍电视剧称作“勾兑”,演话剧称作“酿酒”——从演技上说,话剧用两个小时提炼出生活的精华,到拍电视剧的时候,一拍几十集,就是要把这些精华兑水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得排话剧给自己充电。
在他看来,《知己》就是一出可以充电的好戏。“这是一出文化含量相当高的话剧”。编剧郭启宏沉淀了三十年,创作了这个剧本,“而观众要在两个小时内接受这种人生感悟的传达,对演员确实是个考验。”尽管冯远征这样说,但这个看上去和顾贞观一样羸弱却具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人,总会让人觉得,他离顾贞观其实已经很近了。
王雷——纳兰性德
王雷扮演的纳兰性德与他之前所演过的春草丈夫、《金婚》中的大宝那种有些浑的现代角色都不一样,用编剧的话说,这是一个“完美的人”,作为御前一品侍卫和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以朋友为肺腑”。
这是王雷第一次演清装戏,又是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偏文人则武不足,偏武人则文不足,这个矛盾让王雷颇费了一番心思去处理。而最终我们看到的,将是一个“有功夫的才子”。“在不同的场次,突出人物不同的特性,”王雷说,“这样人物才会更立体。”
王雷的偶像朱旭老爷子是人艺艺委会成员,在艺委会审查《知己》之后,王雷特意追着老爷子给自己提意见。没想到,朱旭老师非常高兴地说:“演得很好,每一次都看着你在进步。”这让王雷感动之余,信心百倍。
值得一提的是,在《知己》两档演出中间,北京人艺的抗震纪念剧目《生·活》再次上演,这一版《生·活》中,王雷饰演朱旭老爷子的三儿子,一名空军战士。演上老爷子的儿子,也算圆了王雷和偶像同台的愿望。
张志忠——吴兆骞
吴兆骞这个角色给演惯了好人的张志忠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作为辛酉科场案受害者,吴兆骞被流放宁古塔二十余年,经顾贞观和纳兰性德的努力终于重返中原,却已经在多年困顿苦寒中改变了性情。
有趣的是,这个人物由于在宁古塔(今黑龙江省牡丹江畔)生活多年,回来后变成一口东北腔。张志忠本来就是东北人,完成这个任务可谓手到拈来,可是,由于长年在北京人艺演戏,东北口音已经被他“克服”得所剩无几,这次用到了,反而一时找不着调。最后和编剧一起,一个词一个词的琢磨,最终才敲定了这个人物的东北话台词。
剧中的张志忠三次出场,如同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物。第一次出场是狂傲不羁、愤世嫉俗的江南才子;第二次出场是在顾贞观的想象中,一个豪爽粗狂、热情奔放的东北汉子;第三次出场则变成一个猥琐低俗,逢迎拍马的鄙薄小人。演出这样三个形象对于演惯了岳飞(《满江红》)、信陵君(《虎符》)这样角色的张志忠而言,颇不习惯。不过难点倒不在于此,寻找到贯穿在三个形象中的人物内在逻辑,才是塑造这个人物的关键。
几番尝试之后,张志忠得出结论,演好吴兆骞,其实就是理解和体会人生,人有慷慨赴死的,也有苟且偷生的,理解了吴兆骞,也就理解了生活的真实。演好这个人物,自然不在话下。
总之,这出名为《知己》的剧目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曲折故事,在这个“士为知己者装死,女为悦己者整容”的时代,这出戏会与现行的价值观产生多大的冲突,对我们现有的友谊观会造成怎样的冲击,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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