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之歌》首次巡演 云门掌门人详解作品
“云门舞集”带来心灵舞蹈《流浪者之歌》新快报记者 陈煜堃/文 夏世焱/图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台北文坛瞩目的作家！弃文从舞后为华人赢得世界舞坛无数的荣耀！他就是传说得像个神一样的人物--林怀民。昨天，已经64岁的他来到广州见记者。不经不觉在舞蹈里流浪了四十个岁月的林老先生这次带来了他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流浪者之歌》。】
“如果只能留下一个作品，我希望就是《流浪者之歌》！”首演至今已经17年，林怀民(见下图)和这部“心灵舞蹈”的足迹踏遍了18个国家，演出超过160场，却是第一次到中国内地巡演。
4月8日、9日，广州大剧院将迎来从天而降的三吨半金黄色稻谷，以及在光与影的时空交织中用肢体诉说漫漫心灵旅程的云门舞者。
《流浪者之歌》是“云门”近年舞作中演出最频繁的作品，也是林怀民最看重的一部作品。
创作源自林怀民一趟渴慕的旅程，1994年夏天，行囊里带着德国作家黑塞根据佛教传说故事改写的小说《流浪者之歌》，林怀民飞往佛祖得道的菩提伽耶。一日，在佛陀悟道的菩提树下静坐，阳光穿过叶隙，林怀民感到眉心一股温热，从未有过的安静与喜悦笼罩他的身心。印度归来，如流水般创作出“关于苦修，关于河的婉转，关于宁静的追寻”的舞作——《流浪者之歌》。
在林怀民的作品中，舞台向来是简洁又不简单的。而全剧没有一处布景与实景的《流浪者之歌》，却在演出中共用3.5吨金黄稻谷制造风景，与舞者们构成了“黄金之舞”的诗意画面，让所有看过这部作品的观众，无不赞叹林怀民的“诗意”与“禅意”。
对话
听林怀民讲述《流浪者之歌》
【谈心态】“这是佛祖的礼物！”
记者：《流浪者之歌》的创作是以印度的文化作为跳板，这是源于您对印度文化一种怎样的感触？
林怀民：印度一切的东西都非常真实，生老病死也会在街头上发生，到了恒河你会遇到火化的骨灰在水葬，而下游不到200米处又有初生婴儿在水中洗礼，自然在这里就像是养生送死的“母亲”；印度还有很多乞丐，一旦你向其中一人给予施舍，将迅速围过来更多的人，一个人的良心会因此受到很大的挑战和考验……你不是一个慈悲的、慷慨的人吗？你不是一个人道主义者吗？在那一刹那，你根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直到我来到菩提迦耶的菩提树下打坐静修，才悟出一个人生的哲学——人生是空的，你永远都只有当下！前前后后我去过印度十次，每一次都能在旅途中检视人生几样最基本的东西，可以说，在喧嚣的时代里的《流浪者之歌》，是佛祖的礼物，带给了观众安慰与宁静。分享到：
而且我原本是一个很急躁的人，和所有都市人一样处处讲求时效和利害，但是在印度晚点13个小时却只是一个常态的火车里，让我经历了从刚开始无法适应甚至愤怒，到慢慢地换了一个心境，那就是“火车总是会来的”。
记者：作品中唯一的“舞美”——稻谷，又有着怎样的故事？林怀民：那是在晒谷场上留下的儿时记忆。生长在台湾南部嘉南平原的我，常常和玩伴在晒谷场上撒野玩闹，而当时战后资源匮乏，粮食是神圣的、珍贵的，所以每逢被大人逮到了就是一顿毒打！佛洛伊德不是说过，小时候受过什么心理创伤的话，长大后是会发作的，而我发作的方式就是拿三吨半稻谷在舞台上玩，于是就有了今天大家看到的“黄金之舞”。
【谈舞者】“技术不再是重点，身体才是最好的舞台”
记者：听说打坐、静修已经成为了每一位云门舞者的必修功课，为什么？而我们还看到了《流浪者之歌》中的一位演员甚至在台上静立90分钟之久，这一“规矩”就是从创作之初延续至今的吗？
林怀民：这个作品是我在舞蹈创作上的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在此之前，我们还在强调和注重技术，也就是以大脑命令身体作为一个工具来操作，而打那以后，我们更加讲究的是身体，通过吐纳调息来让身体和动作找到了一种和谐的状态，是一种自然的表现，舞者在舞台上是用心跟自己的身体进行对话，甚至他们全部都不会睁开眼睛看观众，这样有趣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尝试过，但是我们做到了！
所以从1994年开始，我要求所有舞者每天进行数小时的打坐、静修，体会其中那种混沌的、用呼吸来带动身体的一种感觉。后来我们又开始学习拳术、太极、书法等等一些写意的东西，并将之融入舞蹈形体中。
记者：您讲到希望舞者作出由心而生的表达，这是不是意味着《流浪者之歌》中有着一些舞者自己的即兴演绎？
林怀民：恰恰相反，事实上我对他们每一拍的动作都是很在意的，就连呼吸也是要经过严谨的编排，舞者在台上的可不是一种即兴行为。当然，没有舞者就没有舞蹈，而舞者的身体本身就是很好的舞台，可以说他们是一个浑然的有机体。
记者：从创作至今十多年过去了，您和舞者以及《流浪者之歌》都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林怀民：活着就是一种变化。我弟弟是个牙医，最近因为牙齿有毛病而被他抓去整牙，还戴上了牙套，这个时候我才感受到原来我们的牙齿天天都在长，始终是在活着的一种状态中。而《流浪者之歌》也从一开始舞者没有功法，到了慢慢衍生出很多很多的法门捷径，所以今天最难的就是如何回到创作之初那种天真的、纯净的状态。这也是我和舞者们每一天的努力！分享到：
事实上，每一次演出前的后台，你是找不到一个演员在压腿或是其他技巧性的热身，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坐着。我们不希望给到观众的是一种纯粹的动作排练，而是一种蒸馏水般经过提炼出来的本初状态。
【谈观众】“走进剧场应该是稍息，而不是立正”
记者：无论是舞者的肢体动作，还是作品本身传达的哲思禅意，您的作品有着一种强烈的东方意境，恰恰这也是西方人觉得最神秘和最为眼前一亮的，而我们作为东方人，又应该怎样走近这个舞台？
林怀民：我们去过巴黎、伦敦、莫斯科等等世界大都会，同样也到过台湾南部的乡间……有着各种不同身份的观众，而事实上就连妇女小孩也能从中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广州的观众是完全不用顾虑的。
常有人说不懂现代舞，但我认为人们到剧场去不是为了“懂”，如果你只是要知道一个脉络清晰的故事，那应该留在家里看电视剧。相反，音乐和舞蹈是一种流动的东西，瞬息万变，所以当大家走进剧场后，千万不要一边看一边强迫自己去对号入座，我希望大家应该是稍息，而不是立正。譬如说去到珠江边，你会感觉到水的汹涌或是平静和顺，你大概不会去思考它的含沙量有多少吧？我想看现代舞也是同样的道理，表演者和观赏者之间存在距离是很正常的，而更能让我期待的是，散场后一两千名观众心中有着一两千个不同版本的解读。
■特别提醒
迟到超过15分钟就不必来了
由于《流浪者之歌》的演出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氛围，云门舞集方面特别强调，90分钟的演出不设中场休息，迟到观众只能在开演后的第15分钟进场，错过这唯一机会将意味着有票在手也无法进入观众席了。
要知道，林怀民上世纪在云门舞集第一次公演当晚，就曾丝毫不留情面地给台湾民众上了建立剧场观赏纪律的关键一课。希望广州观众也尊重艺术家的创作，千万别“以身试法”，否则吃亏的将是自己！
演出过程谢绝拍照
演出者表示，希望演出时大家千万不要拍照，这不仅会影响到其他观众的权益，更会给台上舞者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流浪者之歌》
时间：4月8日、9日
场馆：广州大剧院
票价：￥1280/880/580/38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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