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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声川:坚守的本土戏剧仍被寂寞包围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2月22日12:13  红网-潇湘晨报微博
笑工场的人气有所好转,这让大兵很欣慰。图/记者张轶 笑工场的人气有所好转,这让大兵很欣慰。图/记者张轶
  王永光,湖南省湘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文华奖、梅花奖双料得主。代表作品《琵琶记》、《山鬼   王永光,湖南省湘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文华奖、梅花奖双料得主。代表作品《琵琶记》、《山鬼

  “以城市规模来看,长沙每年应该有上万场演出,而且应该有很多本地人喜欢的剧团。”今年7月,台湾戏剧大师赖声川(微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这样说。然而现状是,今年看似异常热闹的湖南演出市场,似乎与本土演员、本土剧场无关。“为什么没有一个非常棒的长沙剧团,让长沙人都非常喜欢他们的演出?”这是赖声川的疑问,也是我们的疑问。本报记者对话文华奖梅花奖双料得主、《一家老小向前冲》严爹扮演者王永光, 以及省曲协主席、本土剧团笑工场创办者大兵,听他们讲述那些被寂寞包围的长沙本土戏剧的沉浮,有无奈有遗憾也有坚守。    

  本报记者沈参

  长沙报道

  个案·王永光

  和严婶在一起时,很少谈及戏曲

  和王永光打了几个电话,最终才约在星沙某酒店见面,因为他最近很忙,“这几天在星沙拍经视的一部戏,回去还要准备‘一生一世合家欢’的节目,也因此今年没有任何戏剧演出。”刚坐下开聊,旁边有服务员经过,亲切地打招呼,“严爹,又出来拍戏哦”。

  对王永光来说,出演经视情景剧《一家老小向前冲》中的严爹,原本是退休后的一种消遣,却无意中成了他最深入人心的形象,不少人或许从来不知他其实是湘剧表演大家。

  当年演出,观众凭户口本买票

  9岁开始学戏,演了50多年的湘剧,《琵琶记》中的张广才、《山鬼》里的屈原,这些经典形象的塑造,让他拿到了戏剧界的最高奖项文华奖和梅花奖。回忆过去,王永光眉毛不自觉往上挑,他说当年在宁乡、桃江演出,观众排着队凭户口本买票,“每个户口本限购两张。一年要演四五百场。”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演出由县市文化局牵头,“提前联系我们,安排演出场地,政府售票,剧场收钱。”

  王永光的回忆里只记得那时条件虽然苦,但和观众很亲近,“我们去外面演出,晚上睡在剧场里,附近的老百姓会提着热水瓶来说,这个妹子伢子作孽嘞,那么辛苦,快点热热手脚。”矿场上爱看戏,他们轮流送戏下乡,走遍了省内的大小矿区,“上次去了某个矿区,我就跟接待的人说,这里我熟,我基本上都还记得,但他们已经忘了”。

  情况在进入1990年代开始变化,“各种外来文化引入,歌厅发展起来,劲歌劲舞多热闹啊,谁还愿意看湘剧。”最明显的记忆是,1991年王永光捧得戏曲最高奖梅花奖,在北京受到各种赞誉,回来却遭到冷遇,当时湖南人民广播电台的一个导演跟着他一起去北京领奖,回来感触万分:“在北京那么大的阵势,那么多专家导演为你们兴奋为你们鼓劲,都夸演得好,怎么咱们这么冷呢。”

  无剧场少段子,湘剧花鼓戏都一样

  现在,严爹更像是王永光的另一个真实身份。王永光说,电视上已鲜少湘剧的影子,两年前有电视台找剧院录了10台戏剧,王永光说大家当时很高兴,结果等了很久,也没有播。有次发现有电视台在放湘剧,结果看了想砸电视,“都是粗制滥造,台步不像台步,行头也不对,这种剧怎么也好意思播咯。”

  近几年也有学中文的年轻人迷上湘剧,但成不了气候,“不像以前有固定的演出,现在他追不着,想看的时候我们没演,我们演的时候他可能没时间。”剧场免费演出,演员收入只能依靠工资,王永光退休前基本没拿钱,“理论上是一场戏10块钱,但后来也没发,现在可能涨了点,二三十吧”。

  不光是湘剧,曾经名噪一时的花鼓戏,现状同样尴尬,无剧场少段子。王永光说,很多花鼓戏演员在天桥底下唱,靠“打彩”为生,“摆个盘子在地上,大家给钱,10块、20块、50块的打赏”。

  和王永光搭档演出的“严婶”,正是花鼓戏大家李小嘉,在一起时,他们极少会谈及戏曲,“没什么好说的,彼此对现状都心知肚明”。

  “社会在变化,有些东西就得退了。”说完,王永光把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重重一摁,烟灰四散。

  [对话王永光]

  戏剧在城市现在很孤单

  潇湘晨报(微博):现在湘剧剧团多么?

  王永光:三个半,一个是湖南省湘剧院,一个是长沙市湘剧院,还有一个是茶陵湘剧团,还有一个涟源湘剧院,还演一点湘剧,大半是演歌舞,所以是半个。茶陵的也是半歌半戏,但戏多一点,算一个吧。

  潇湘晨报:工资那么低,那怎么留得住演员?

  王永光:所以现实很残酷,好一点的演员都跑了,培养一个戏曲演员得多大功夫啊,尤其是武功演员,你受伤了,谁给你支付医疗费,伤胳膊断腿了,怎么办,所以也不会强求他们去练,受伤了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潇湘晨报:那不演戏,演员怎么办?

  王永光:现在有些剧团退休的演员,带一些新人,配一些行头,走乡串户去演,拜寿、婚庆、丧事居多,一半唱戏一半歌舞,演的名声出来了,一年能够演上一两百场,而且工资还不少,可能一天一两万。我知道的这个情况倒是越来越多了。城里面的话也没有固定的场所演出,湘江大桥下有一些演员在表演,放一个塑料盆,你愿意给多少钱就给多少,天天演。戏剧在城市现在很孤单,没有专门的观众,可能在农村,看戏的人反而更多。

  潇湘晨报:看到这种情况,会不会有遗憾?

  王永光:会有遗憾,但我心态比别人好,有的人是痛心疾首,哀叹一片,我不痛心也不哀叹,湘剧需要我出力,我就去帮把手,但大环境下,有些东西必然是要退居次要地位,如果恢复到当年那也太可悲了,只能说我们戏剧进入了“非主流”。

  潇湘晨报:那有没有好的办法,能把戏剧再次推向大众市场?

  王永光:我一直觉得戏剧是一种文化,文化的东西不应该靠产业,而要靠政府来扶持,像深圳去年连续搞了一年的戏曲文化周,这种模式就很好,政府出钱,请观众看戏,看多了观众自然就来了,另外创作这一块还得加强,现在好的创作人员太少,新戏太少。

  [分析]

  “没码头,水土流失缺投资”

  省湘剧院、市湘剧院、省话剧团、省杂技团……长沙目前的十个专业艺术剧团都成立于上世纪50年代,或者还可以追溯更远,不过现在大都处于有剧无场的尴尬里。“剧场卖的卖,废的废,现在都没了。”没码头,水土流失缺投资,这是原长沙市湘剧院院长曾金贵给的十字箴言,“1990年代受商业经济的冲击,专业艺术剧团开始被遗忘。”演员都在坚守,都在等待着出现转机,“也许哪天会逼着走出一条新路”。

  而从2008、2009年开始出现的三个民间话剧团体与大兵建立的青年相声俱乐部笑工场,开启了另一种湖南本土演出的模式,他们自发组织建立,租借场地公开售票,曾有冷场无人问津的状况,但现在开始有了自己的观众群;有过迷茫或许现在还在摸索,但也在靠理想坚持并开始成为本土演出市场里的新生力量。或许还不够强大到让人炫目,但都相信舞台能够变得更大。

  传统力量与新生剧场,在清贫中坚守的他们,究竟能给湖南演出市场带来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没有他们,也许湖南依旧有很多演出,但都不叫“湖南”。

  个案·笑工场

  光靠演出养不活,得额外赚外快才行

  “今天有周卫星(微博),看一下咯。”

  12月19日晚上7点10分,坡子街湘江剧场门外,一堆爹爹娭毑缩着身子拿着票抬头看着红色滚动屏幕讨论着,上面写着:今天晚上笑工场周卫星老师将表演。

  演出开始,家住砂子塘的欧大爷嘟囔了一句,“台下都是爹爹娭毑,扯么子动画片咯。”倒是第一排几个年轻姑娘笑得特别大声。

  “进来了我们能保证观众不会看一次就走。”原来的笑工场场长、大兵的徒弟李丹对这一点很自信,难题是怎么让观众进来,“我总不能去门外吆喝逼观众买票吧,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宣传。”他们的宣传,仅仅是大门口得仰着头才能注意到的10厘米滚动屏和那张恒(微博)久不变的海报,还不如对面那个红光闪闪的“向群锅饺店”来得耀眼,“宣传太贵,门票钱都要付场地费。”

  2009年5月23日成立的笑工场,只是长沙本土剧团的一个缩影。省曲协主席、笑工场创办人大兵说,“我们还敢收20(的门票),他们(本土湘剧和花鼓戏剧团)完全是免费演出”。

  经常亏本,大兵老师补上

  2009年5月,大兵宣布建立青年演员相声俱乐部,以培养年轻相声演员为目标,两年后大兵说初衷不变,只是培养的人才“火的火、红的红,走的走,改行的改行”。

  两年内,笑工场的场地换了个来回。最初的笑工场人气极为不足,连大兵上阵都遭遇过冷场,结果观众都不好意思了,“演出完了每个观众都跑来合影,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十几个人看那么好的戏,票价那么便宜还看到了大兵。”亏本是常有的事,李丹说,那时候门票钱完全不够场租,“亏的钱就是大兵老师补上。”一年后,笑工场换到了红色剧院,因为那里不收钱,但人气更少,“20多个人,在‘湘江剧场’看着还好,到那边600多个座位,没人似的。”这对青年演员打击太大,于是又跑回现在的湘江剧场(370多个座位)。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慢慢有了人气,偶尔会出现爆满的情况。

  一位老票友说,上一场大兵的表演,场子就爆满,还兴致勃勃给记者推荐了新人。“不仅大兵演得好,其他几个都演得不错,那个胖子好好笑。”他指了指舞台上正在被观众围着交流的熊壮。

  人气看涨,但盈利还是有难度

  与湘剧不同,这里大多是年轻面孔,李丹介绍,目前30个演员,最小的19岁,他27岁,已经是年轻演员里的老大了。虽有流失,但留下的这一批开始渐成气候,这让大兵很欣慰,“大家不再是只为了看我而去,人气旺了,也开始形成良性循环,“观众多,演员就‘人来疯’,越演越疯,进步也快”。

  让他欣喜的还有,名声开始传向长沙市外,株洲市政府开始瞄上笑工场,“最近在找我,想建笑工场分社。把我们原封不动挪过去,长沙星期一,那边就周六周日。”

  人气看涨,演员在成熟,但盈利还是有难度,票价20元,即使全部卖出,一晚上场租要三四千。李丹透露他的演出工资在年轻演员中最高,一场下来150元,最少只有50元。

  大兵说,在湖南不可能诞生像德云社一样的演出致富模式。笑工场的目标也只能是培养演员而不是养演员,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即便如此,也不能只靠演出,“演出肯定养不活,他们得额外赚外快养活自个儿。”比如婚庆主持,比如电视短剧。

  [对话大兵]

  剧本创作萎靡,

  是相声面临的大问题

  潇湘晨报:工资那么低,演员跑了?

  大兵:有啊,相声演员培养周期太长,而且诱惑很多,有市场,因为你可能相声说不好,但主持和演戏绝对够,包括现在很多电视台会找过来说,去我们那主持节目吧,去了然后就不回来了。在那赚钱快多了,而且以他们的能力可能说相声不行,做主持绝对够的。

  潇湘晨报:那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大兵:阻挡不了,我只能跟他们说,你们已经到一个高度了,能活就不要去那些地方把自己毁了,忍过去真正练到家了就是另一片天,能听劝的就继续,但去了的就去了。你真的管不住。

  潇湘晨报:曾经歌厅是相声的一个阵地,但现在歌厅没落了……

  大兵:本来听相声就不是湖南人的传统,它在湖南一直都没有形成习惯,我们那个时候是听相声成风,也不是冲着相声本身去的,而是冲着人,平时没事大家说大兵有个新段子,去听一段有可能,但专门说晚上的消遣是相声,不可能。

  潇湘晨报:这是不是意味着相声的发展空间越来越小了?

  大兵: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办相声俱乐部的原因,青年演员没地方去,我那帮徒弟如果说现在要去哪家歌厅,没歌厅肯收,观众也不会买账,太稚嫩了。所以才要给他们一个场地,让他们去摔打出来。

  潇湘晨报:是不是说,现在在长沙要听相声只能等到周一晚去笑工场?

  大兵:对,笑工场不仅在培养演员,也是在培养观众的习惯。

  潇湘晨报:现在你觉得对笑工场来说,最大困境在哪?

  大兵:剧本创作,这是相声现在面临的一个大问题,不仅是相声,其他艺术形式也一样,像湘剧、花鼓戏可能更加严重。观众爱看的是新段子,好笑的,但剧本创作在萎靡,现在一说起相声、戏剧都是在找表演艺术家有多少,其实表演艺术家救不了艺术,只有创作才行。

(责编: 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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