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让人动容落泪的作品,但其间所蕴藏的生命哲理和爱的力量却让人觉得温暖而熨帖。“哀而不伤”,中国古代的诗文所呈现出的传统审美情怀在《最后十四堂星期二的课》中复生再现,召唤抚慰着每一个现代人苦闷而彷徨的心灵。
台湾果陀剧场(微博)带来的《最后十四堂星期二的课》,改编自美国畅销小说《相约星期二》:一个风华正茂事业有成的体育记者,一个病入膏肓时日不多的大学教授,曾经的师生在分别多年之后重逢在星期二的课堂里。在这十四堂课中,温和而智慧的莫利教授以自己的生命经验慢慢改变着身陷封闭和迷失的记者米奇。
150分钟,对于戏剧演出而言有些显长,但对于剧中从盛年走向衰亡直到死亡的生命,却短得近乎于残酷。死亡是唯一不会爽约的到访者,当导演在舞台上如此细腻讲述这个关于死亡和爱的故事,那些智慧而宽厚的语言,大概触碰到了所有人内心的隐痛。
像这样一部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台上只有两位演员,大段的情节都是以对谈形式进行演出,对表演能力要求极高。尤其是罹患渐冻症患者的莫利教授,到了演出后半段甚至没有太多的肢体动作,只能靠衰微的声音延续着和学生米奇的课程。很多人认识金士杰源于《暗恋桃花源》中风度翩翩的江滨柳,而这一次饰演莫利教授,则让人真正见识到了金士杰的舞台剧表演功底。从开场在舞池里优雅起舞到手拄着助步器缓慢移动,再到后来坐在轮椅中吃不到一勺沙拉端不起一杯白水,剧中莫利教授的肢体慢慢变得僵硬失控,而金士杰对角色的肢体控制,无论是早年间的活泼倜傥,还是后期的艰涩衰微,无一不是精准而不失自然。
这是一部让人动容落泪的作品,但其间所蕴藏的生命哲理和爱的力量却让人觉得温暖而熨帖。“哀而不伤”,中国古代的诗文所呈现出的传统审美情怀在《最后十四堂星期二的课》中复生再现,召唤抚慰着每一个现代人苦闷而彷徨的心灵。
在《最后十四堂星期二的课》近乎于圆形的舞台上,一弯新月状的狭长区域如同被整齐地切割下来,浮于略高出主舞台的地方,在极为简约的平面构图中制造出视觉上的空间分割感。与此同时,每当米奇作为讲述者站在平缓的新月状斜面上,又让人产生一种时空的隔离感——他所讲述的和莫利教授的交往,他所见证的莫利教授的死亡,所有和莫利教授相关的记忆都被储存在另一个空间里,像一个装满阳光的罐子,在舞台上静静释放着光芒和温暖。
在舞台后方的大幕上,则是随着季节变化的多媒体景片显示着各色的枫叶从绚烂到凋零的过程,丝毫不见花哨,朴素而直白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和十四个星期二的到来,同时也寓意着莫利教授的生命慢慢走向终结。舞台上,一桌二椅、一架钢琴,依然简约凝练,场面堪称干净利落。这种极简的舞台设计,一定程度上摒弃了形式上的琐碎而将剧作的重心落于人物之间的对话以及莫利教授所讲述的关于生命的课程,将戏剧的精神内涵和情感力量的表达倚重于台词对白。
与此同时,死亡这个主题不再因为冲突的推进而作为结果出现,而是作为一个过程被细腻地铺展在台上,没有被任何繁杂的形式干扰和阻拦。死亡所带来的恐惧和悲哀以最平和却又最直刺心底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简约的舞台设计便产生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丰富内涵。
□查拉(北京 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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